第399章 長公主已是身名狼籍(2 / 2)

“那還用說嘛,議和建交本就是大尚臣的主張,也是大尚臣說服了鎮原王擔當使臣,大尚臣自然希望一切順利,其實這數十載以來,不管大江南北,隔上個兩三年就會起戰亂,日子總是難安定,任誰都不願這樣提心吊膽。”

“是這道理,多虧還有大尚臣,不瞞女使,我們東家曾經打聽到一些事,說大尚臣曾在江州生活得長,那是否鐘愛麻椒啊?我正好會一道以麻椒為主料的菜肴,不如將烹飪的法子寫給女使?如果有幸合了大尚臣的口味,隻望著等武都榷市真設建起來,女使能幫忙把東家的名帖遞到大尚臣跟前兒。”

“大尚臣偏愛的是甜酸那口,麻椒和茱萸都是不愛的。”

“欸?那我可想效力都效不上了。”

“這也不定,大尚臣最愛吃的一道菜,其實是醬梅肉,隻是請了好些個廚子,都難做得地道,你們家不是在晉陽也有商號?如果能想法子雇到晉陽的廚子,做出讓大尚臣滿意的醬梅肉,這點小事還需犯愁麼?”

“不如女使再多跟我講講大尚臣的喜好?”

“大尚臣明日就要宴請使臣,聽說神元殿君都會出席,宴請的事,我是插不上手的,就是大尚臣決意彌補跟東豫使臣間的關係,有的事我也隻能悄悄跟你說,通靈塔起火的事,上京城裡流傳不少謠言,已經讓使臣遭受了不少質疑,宮裡頭,西平***因為……欸,***也不知聽了誰的挑撥之辭,因為妒嫉王四娘,可鞭長莫及,竟遷怒於左副使,把殿君和左副使都給衝撞了,大尚臣為了能夠順利議和,是得想法子彌補的。

東豫兩位皇子的喜好,大尚臣倒能估摸個七八成,可殿君和左副使都是女子,大尚臣就拿不準了,把任務交托給我,我在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沒個頭緒,就想著,你的二東家是北齊人,北齊也早早就和東豫建交了,你們東家在建康也是有商行的,不知道是否打聽過殿君和左副使的喜好。”

白媖就露出了幾分為難的容色:“我是可以問問義父,不過我估摸著,神元殿君在東豫一直是住在宮廷裡的,又並沒有涉政,左副使過去雖然是女官,頗得東豫君帝的信任,卻也不可能乾預商事,恐怕東家在建康的分行管事並沒有去打聽這兩位的喜好,不過我因為喜歡湊熱鬨,見過兩回左副使了,尤其是在渭台施茶粥那回,左副使著的是便服,衣裙的搭配極為講究,釵環的款式更是精巧,想來左副使跟其餘的貴女喜好相同,都愛彆出心裁的裝扮,女使備些新巧的發釵鈿梳作為贈禮,總不至於出差錯的。”

“這可就難了。”離冬歎聲氣:“大漢國的能工巧匠遠遠比不上東豫,便是宮裡頭貴主們的釵環首飾,都是輾轉通過北趙、北齊等國的商行采辦,源於東豫的首飾行呢,我們看著好的,說不定在東豫已經不時興了。”

“我義父的手藝是頂精巧的,我還有個主意,可選一些產自西域的玉材或者寶石,由我義父親自雕嵌成發釵和鈿梳,如今西域的商團,不能直接抵達東豫,說不定神元殿君和左副使也覺得稀罕呢。”

“我可真是問對人了,那就如此吧。”離冬喜出望外。

白媖笑著引開了話題:“西平***可真是對大尚臣十分上心了,真讓人好奇,大尚臣究竟生得怎麼俊朗的模樣,才讓***如此的傾心。”

“我倒是遠遠見過大尚臣一麵,確是比鎮原王更加的英俊,大尚臣還是行伍出身,不像鎮原王那般文弱,可要比不少的羌部男子到底文雅許多,西平***啊,其實從過去就更加偏好漢族的男子,不然當初,怎會被衛珅吸引呢?”

“誰是衛珅?”白媖順著話題隨口一問。

離冬衝她招招手,先把身子探過去,幾乎是貼著白媖的耳朵輕聲講:“就是衛夫人的兄長,衛珅和衛夫人的父親是漢人,兄妹兩的容貌和風度都隨了父親,可衛珅的身份,雖然入了羌籍,到底還是低賤的,***可沒想過招他為婿,是想讓他進公主府當個客卿,衛珅要是答應了***,後來也不至於落得那樣的下場。”

“竟然敢拒絕***?”

“西豫亡國了,雖然衛珅隻有一半漢族的血統,另一半流著羌人的血,不過他是個頂有氣節的人,不是不能屈身為貴族的客卿,卻明知道***是把他當麵首看,哪裡是客卿呢?且衛珅當時已經定了親事,和未婚妻又是青梅竹馬,那時啊,畢竟還有文太妃壓製著***呢,***不像現在這樣跋扈。”

離冬話匣子一打開,頗有些止不住的架勢:“就說來,大尚臣也是頂瞧不上***的,不然陛下都已經明示暗示過多次了,大尚臣卻就是不願答應娶***為妻,不是因為羌部和漢族之分,著實***那跋扈的性情,在羌部的貴女中也極少見。

大尚臣擅長用兵謀略,其實也不似東豫的世族子弟那般,精諳禮、樂、書這幾項藝能,正因如此,才寄望著日後的妻子在琴棋書畫上皆具才華,***彆琴棋書畫了,就連羌部不少貴女精諳的騎射,都學了個馬馬虎虎,除了命好,投胎到了帝王家,簡直一無是處。”

白媖沒有接話。

引得大尚臣傾慕神交的王四娘,她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沒有當公主的命,性情卻也比刁蠻跋扈的公主好不了幾分,至於琴棋書畫嘛,自幼倒是用心在學,卻學歪了,一門心思想靠這樣的藝能嫁入高門,她家女公子可說過,四技的好處是陶冶情操,如果存了攀比的心思,又沒有過人的天賦,怎麼學都是皮毛。

王四娘其實也一無是處得很。

離冬這天回到尚臣府,結果就被女管事“捉”了去,另派給她一項差使:“大尚臣交代下來,明日酒席上,隻讓漢族的仆婢在使臣左右服侍,我早前將符合這一條的婢女召來考較了一圈,覺得都不如你伶俐知機,正好後頭你還得負責備禮贈予使臣呢,明日待時機合適,不妨跟神元殿君及左副使聊上一番閒話,也有益於投其所好。”

離冬當即就應下了。

如她一樣的婢女,雖然堪堪也算經曆過二十年前那場國難,隻當年還在蹣跚學步,全然沒有了記憶,淪為奴籍後,也不知與未淪為奴籍前有何區彆,就從來沒有指望過東豫能奪回失土,這樣的事對她而言太遠了,她心裡的期望,無非就是過得稍微不那麼苦累,吃得飽肚子,有冬衣禦寒,若不幸患疾,能得丸藥救命。

再多想點,就望著主家開恩,能許她婚嫁,哪怕是嫁給個奴仆呢,能誕下自己的子女,這樣的人生就堪堪能算圓滿了。

離冬篤信大尚臣是真想竭力促成議和的,她也盼著大漢國和東豫能成功建交,她現在已經是尚臣府的奴婢了,主公一直蒙受君帝的信重,奴婢們的日子當然也跟著更加好過,否則主辱仆死,好容易安定下來的日子就又會動蕩不寧了。

唉,為了自己的平安,她內心裡是極度鄙惡太後和西平***的,真不知東豫和大漢國開戰對她們有什麼好處,這些尊貴的人,已經獲得了錦衣玉食的幸運,還要貪求什麼,索要多少福份呢?

如果這世上詛咒真有用的話,她就想詛咒太後和***一覺醒來也淪為奴婢,從此吃苦受罪尚且還要終日提心吊膽,落到了跟她們這些奴婢一樣的處境,興許才能體諒活下去有多麼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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