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殿君跟我一起去,性質可就不一樣了,這件事我們其實沒吃虧,還是息事寧人為好,放心,北漢太後儘管有些愚鈍,卻不是愚狂之人,而且現在,更頭痛的應該是薑泰,如果北漢太後真狂性大發,薑泰勢必會及時趕到收拾他的生母弄出的爛攤子,我吃不了虧。”
瀛姝不知道北漢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會一廂情願把殿君和她視為薑泰的後宮嬪妃,國宴上就說了荒唐話,今天估計病症又加重了,太後對於後妃雖然是祖宗一樣的存在,可對於外使而言,哪怕是執政的太後,手上可都沒有殺威棒。
她身後的人,又不是北漢太後的孝子賢孫,而是大豫的帝王。
瀛姝連一個武婢都沒有帶,大刺刺就孤身去見太後了。
太後今日異常的惱怒。
她是羌部的大王後,本應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誰知道入關後,她甚至一度必須屈從於文氏之下,好不容易盼到兒子奪回了皇位,她力主處殺給於她恥辱的呼延雄鷹,還有呼延穆赤這個孽障,把文氏那賤人削為人彘,滅其九族,誰知道一個願望都沒實現,她的兒子,居然聽信了薑高帆的蠱惑,非要把軒氏女誆來北漢!
她不是不能容忍軒氏女入後宮,可她不能容忍漢女竟然淩駕在她的西平之上,耀武揚威!!!
隻不過當瀛姝奉召來見前,太後先把親生女兒也是一場臭罵。
“薑高帆區區一介漢奴,有什麼好?!你的身上,有呼延氏和衣敖氏兩係無比尊貴的血統,你是我羌部尊貴無雙的聖公主,西平公的母族,亦為衣敖氏,你居然寧願委身一個漢奴!!!”
“母後你可醒醒吧。”***翻了個白眼:“哪裡來的聖公主,我們已經入關了!衣敖氏多少年沒出聖女了?早在入關前,聖公主就無名無實了!如今兄長最信任的臣公,可是大尚臣,也隻有大尚臣能夠幫助咱們奪取江南,統一天下!
我們不是遊牧於昆侖原的部族了,我們入取關中,建邦立城,就得改變,大尚臣說的是對的,羌人有多少,漢人有多少?!我們可以依然蔑視漢民,但我們需要利用這些漢民,去攻打漢人的天下,現在衣敖氏已經改為了姚姓,我不是聖公主,我也根本不想當聖公主,嫁給匡古當我已經夠憋屈了,母後難道還要逼我嫁給國巫?我不如死了算了!!!”
北漢現在其實已經沒有國巫了。
他們的國巫死了,國巫雖然有個弟子,可還年輕,剛滿四十。
北漢的國巫有條年齡線,沒滿六十的都不能被封為國巫,隻能封為巫臣。
每一屆的所謂聖公主,其實都得嫁給至少六十歲的老頭子。
還好***出生在入關後,她出生時,國巫已經娶妻了,不是什麼聖公主,因為她的父漢不把衣敖氏再當回事,國巫拈指一算——聖女脈斷,無相為繼——從此之後,衣敖氏不能成為羌部理所應當的後族,聖公主也就“灰飛煙滅”了。
還好瀛姝來得及時,趕在了太後被親生女兒氣死之前。
母女兩個終止了內鬥,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跪下!”太後掄著殺威棒,一記猛敲。
瀛姝已經行畢禮,直了腰:“外使隻跪君王,若跪太後,會被參劾鼓動太後謀逆篡位。”
北漢太後今日確實被氣冒煙了,僅存的一丁點智慧,都被怨恨焚毀。
她還真的不是怨恨瀛姝,她怨恨的是命運不公,她作為羌部的聖族後裔,從出生就是準王後,她和她的丈夫,兩情相悅,一連生下三子,丈夫連舉三次大宴,她的長子隻從落地,便被封為王儲,丈夫攜她之手,告之所有族民,她為羌部的大王後,羌部也隻有她唯一王後。
可是她的丈夫,戰死疆場了。
兒子們尚小,她沒有辦法鎮服各部頭領,眼睜睜看著呼延雄鷹搶了她兒子的漢位,還剝奪了她大王後的尊榮,讓文氏與她並尊,入關之後,文氏甚至被立為皇後,她仍是王後。
呼延雄鷹**,她卻是王後。
失去了尊嚴的人,忍辱負重的,一天天,一年年,被怨恨填滿了心胸。
她現在不用再擔心被處罪了,她理所應當應該回到權力之巔,她得讓自己的女兒明白,衣敖氏的血統是何等的尊貴,她們是昆侖聖族,在天神的凡裔!!!
“王氏女,看來你是真不想要羌部貴籍了,怎麼?你是想沒入無眉倉麼?那本宮成全你,聽令!立即將王氏女剃去雙眉,打入無眉倉!”
瀛姝差點沒被逗笑。
北漢太後看來真是病得不輕,她忽然理解了司空北辰為什麼要在登基後,迫不及待把生母關進永樂宮去,原來被權欲熏昏了頭腦卻長年被權勢壓得直不起身的人,當能重新直起腰身後,果然就會失控,這樣看來,薑泰還是不如司空北辰心狠。
“姚太後,外臣不解,我隻是奉我朝皇帝陛下聖令出使北漢,何來的想入羌部貴籍?外臣十分珍惜大豫符籍,未嘗有過投敵叛國的想法,另外,姚太後威脅要把外臣打入無眉倉,是意圖向我大豫宣戰麼?!”
“你以為,東豫的皇帝真會為了你一個女流之輩與我大漢開戰?!”太後鼻孔朝天:“愚蠢透頂!”
“北漢的君帝,看來是不肯為太後這女流之輩與我大豫開戰了?不過外臣比姚太後有自信,今日姚太後若敢辱我,我大豫鐵騎,必將踏平北漢疆域!”
“母親,不用跟她廢話,兒臣這就拔掉這賤人的眉毛!”
西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瀛姝,然後就被瀛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剪了雙手,還用兩根手指,掐住了***的脖子。
“你,你竟敢?!”
姚太後差點沒直接從主座上撲下來。
陛下到——
果不其然,薑泰及時出現來收拾殘局了,瀛姝輕輕把長公了一搡。
她沒有玄瑛的身手,但對付個中看不中用連馬鞭都不會用的***還是不在話下的,當然,她其實也捏不死一個大活人,隻不過嘛,架勢擺得住,還是能唬住人的,被欺壓容易失控,瀛姝不會忍辱吞聲,她隨時都能豁得出性命,她也許忍得住悲恨,但受不了氣辱。
抬著頭,微微一笑。
我貼身還藏著把匕首,這個時候大無必要掏出來呢,怎麼姚太後***,你們就麵無人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