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來啊,繼續卷啊(1 / 2)

兩國交政,從來都不是當朝立斷,在正式召見外使的朝會後,皇帝陛下當然還要舉行朝議,聽取文武百官的意見,司空通還不能獨自拍板決定,就算不需要滿朝文武都舉手認同,至少也得獲得八大權閥的支持。

江東賀、長平鄭兩族,現都還沒有放棄為二、三兩個皇子爭取神元殿君為正妃,賀遨、鄭備都不情願讓神元殿君出使北漢,雖然不是和親,按理說使臣是有去有還,可誰知道北漢王薑泰會不會信守承諾,萬一神元殿君被扣留在北漢,又該如何處理?

可如果要是拒絕,南北必將大戰,大豫雖有天險作為屏障,但這條防線遠遠不足矣確保建康安全,巴蜀、荊襄,隻要一線失守,大豫將有亡國之禍,權閥之間的內爭雖然也一直存在,可就連賀遨、張促也都明白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就連鄭氏聽聞事件後,都急得團團轉,她現在情知處境尷尬,得以“安份”為宜,強忍著沒有召三皇子來長風殿,這回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住了。

“不能讓神元殿君出使北漢。”鄭氏聲色俱厲:“三郎,你固然心悅娜莊,難免厭惡神元……”

“母妃,兒臣從不曾厭惡殿君。”

就算當著於娜莊的麵,三皇子還是直接反駁了鄭氏的說法:“兒臣不會委屈阿娜,也相信殿君不會欺辱阿娜。”

鄭氏被噎了一噎,抻直了脖子咽下鬱氣,臉依然板著:“你既敬重殿君,就該想到薑泰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明知如果直接提出和親會被拒絕,才找了個借口要求殿君出使,殿君若是去了北漢,薑泰必然會毀約,他那樣的篡逆之徒,何來信義可言?”

得神宗後裔者,如同天命所歸,雖然這其實就是套說辭,可足夠愚弄布衣平民了!!!

皇權如舟,民眾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鄭氏也明白治國如治水的道理。

“兒臣會與掾屬商量……”

“你跟你的屬官商量有什麼用?這個時候,你就該直接去乾陽殿,說服陛下萬萬不能答應北漢的要求,你得讓神元殿君明白,你才是最擔心她的安危的人,三郎,太子已然勢頹,眼下的時局,竟然是司空月烏占據上風,如果你再失了神元殿君這個籌碼,你拿什麼和司空月烏相爭?”

籌碼兩個字,異常的刺耳。

不過三皇子還是決定了上請君父提防薑泰不懷好意。

在麵聖之前,三皇子還不忘先安慰一番於娜莊:“神元殿君未必屬意我,我也不願再用花言巧語欺騙殿君,但這回……我的初衷雖然和母妃大本徑庭,目的卻是相同的,北漢必存惡意,不能讓殿君出使,阿娜,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雖然我無法給予你正妻之位,可在我心目中……我不想失去你。”

“我明白。”於娜莊的回應非常簡潔。

她是庶女,哪怕她的生母是良妾,出身並不卑賤,可嫡庶有彆,她鐘情的人,又是皇子,是從小就被推擁著,把奪得皇位當作人生目標的皇子。一生一世一雙人注定是妄想,如果放不下這個妄執,一生便如度劫,長活於煎熬之中,逐漸地,把靈魂交付給心魔,變得悲慘又狠毒,弱小且醜陋。

她不願成為醜陋的,可悲的人。

不管承諾時多麼鄭重和深情,可承諾的本質,也就是輕飄飄的言語,不在於發誓的人,而在於傾聽的人,信是不信,幸是不幸。

她選擇了相信。

愛慕,也從來沒有任何理由,也許這樣的情愫不會長久,但至少現在,她是想成全心上人的誌願,哪怕不能成為他明媒正娶的妻,但隻要她信守承諾,就無愧於自己。

我首先,得活成我歡喜的模樣,不因得失而變,也許某天我會厭恨你,但必定不會厭恨我自己。

她的生母曾經告訴她——其實啊,女子無論嫁給誰,活到後來都會參悟,長伴我們身側的其實不是夫君,而是女子,漸漸的,悲歡喜怒,隻有女子才能體諒彼此。

也不知生母的話,對或不對。

可她的生母就活得很從容,與世無爭,也不曾受到屈辱,嫡母不喜她,生母也從不要求她取悅嫡母,願意告訴她真相:“三殿下願意和你親近,因此女君才對你不滿,但你不會處於險境,因為女君心胸雖然不寬,心地還是善良的,七娘,你的心胸得更加寬廣,因為隻有如此,你才能活得更加暢快。”

於娜莊非常真誠地提醒三皇子:“殿下或許可以先和中女史商量,殿君和中女史是知交,中女史必定也不會無視殿君的安危。”

知交?女子之間,也存知交之情?

三皇子非常困惑。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隻有益害得失和權衡利弊,聽多了人心隔肚皮,唯有利益才能讓人暫時結盟,信義二字從來不能成為權場之爭的基準,男人如此,女人之間的傾軋更是驚心動魄——就如虞皇後和劉庶人,一朝反目,兩敗俱損。

他的母妃,也從來沒有知己。

就連奴婢和奴婢,為了些小利益,哪怕隻是句輕飄飄的褒獎,總會勾心鬥角,甚至你死我活,到處都是貪婪的嘴臉,人人無非佛口蛇心。

他相信娜莊,是因娜莊從不說人好,也從不說人壞,可現在娜莊卻告訴他,中女史是好人。

他相信神元殿君是好人,是因為神元殿君空有尊貴的身份,卻一直過著奔波流離的日子,苦於自保,根本沒有跟人爭權奪利的環境,神元殿君不是權場之人,她並沒有資格站上權場。

至於中女史……

是個特殊存在,看似沒有真正站在權場上,可有多少權場中人已經被她清掃出了戰場?如果把女人比成水,有的女人如清溪,有的女人如泥潭,有的女人如山洪,中女史就像口古井,難辨深淺清濁,想要一察究竟隻要深入古井,卻實在讓人膽寒,害怕下得去,上不來。

三皇子有點膽怯,不敢探險。

對瀛姝來說就是少了一樁麻煩事。

不過三皇子麵聖時,瀛姝還是在場的。

司空通聽了三皇子的憂慮,直接問:“不應北漢提出的條件,就等如拒絕建交,拒絕建交就等如拒絕議和,拒絕議和等如宣戰,三郎,依你看來,我國和北部聯盟展開全麵戰,勝算幾成?”

三皇子老老實實答道:“兒臣還需要考量……”

“帝休,你覺得呢?”司空通直接點名一點都不想應答的中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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