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博愛”的二皇子(1 / 2)

司空北辰看著匆匆入內的梁氏,擺擺手,袖子卻被侍妾拉住了,他冷冷瞥去一眼,又重重一收手臂,他聽見了侍妾的哽咽聲,但假裝沒有聽聞,麵前的食案,杯盤狼籍,婢侍宮人都退下了,無人收拾“殘局”,梁氏竟也視若無睹,司空北辰突然覺得心生荒涼。

沒有人可以安慰他現在急躁的心情,盧氏也好,梁氏也罷,更彆提已經在暗中和他作對的賀氏,從前的妻妾現在的妻妾,沒有一個人可以成為他的助力!盧氏不願說服盧遠、崔琰針對江東賀,梁氏根本已經被梁沁視為逆女,梁眴雖然暗中幫助梁氏,可梁眴算個什麼貨色?雖然是上蔡梁姓的宗孫,有梁沁在,梁眴就無權決斷宗務。

“殿下,殿下可不能諫言與北漢建交!”

聽梁氏張口就是這話,司空北辰簡直怒不可遏。

不過,他還是用力摁捺住怒火,隻是蹙眉不語。

“北漢必圖南侵,如果殿下此時促成邦交,日後北漢反悔,過責豈非全由殿下承擔?”

“你何以篤定北漢必圖南侵?”

那是當然的,前生時,北漢就兵出漢中,攻打巴蜀,若不是如此,皇帝也不會親征,不會負傷崩於返朝途中……可這些話,梁氏卻不能直說。

“薑泰篡位,不忠不孝,如此奸惡之徒,當然不可信。”

司空北辰斜牽冷笑,手肘擱在憑幾上,目光落在食案上殘餘的一灘酒漬間,他的生活其實從來不曾放浪形骸,在登上皇位之前,仿佛永遠隻能小心翼翼,可是當他重生之後,他漸漸不耐煩如此拘束的時光了,事軌生變,因不可控而生心煩躁時,在紫微宮,現在僅有的,完全屬於他的地盤,他可以放心發泄。

由得頭腦蠢笨,還不會自作聰明的侍妾一杯杯地敬他美酒,哪怕身上被潑了酒,也任由侍妾拈著錦帕香巾趁機偎過來忙不迭地擦拭,他現在看著亂七八糟的殘羹剩菜,臟兮兮的食案,心中才會稍微覺得痛快些。

誰說一國之君,應當是謙謙君子?

這灘酒漬,是他“縱情聲色”的證據,可那又如何呢?

“不忠不孝。”司空北辰重複著梁氏的說辭,冷笑更顯鋒利:“薑泰原本就是嫡長子,多建軍功,甚至薑氏部族能得長安立國,薑泰也為功不可沒,他本來應為儲君,卻被冷落驅逐,君父不慈,薑泰靠自己奪回權位,是會承擔不忠不孝的罪名,可換成旁人,難道就會甘受害辱,去求個忠孝的虛名嗎?

隻有懦弱之徒,才會安於苟且偷生,我以為這個道理彆人或許不明白,梁良娣你總不至於那般迂腐,當初你為何不從父母之命,甚至不惜抗旨也要毀婚彆嫁?為了情愛之事你都能違命抗旨,關係到生死榮辱,居然會用忠孝二字評判是非。”

梁氏乾著急,卻無法辯駁這話,一時間也隻是坐臘。

見梁氏啞口無言,司空北辰卻更覺煩躁了。

蠢婦啊蠢婦,既然沒有想好勸辭,心急火燎來想勸誰?連侍婢都懂得用投懷送抱取悅主君,她是光打算用一臉正氣勸諫麼?一無是處,卻還妄想著利用他,先替她報仇雪恨,還得成全她的野心貪婪。

“禮待北漢使臣是情理之中,我並不會貿然主張關於建交之事,這個‘功勞’,得讓司空月烏爭取,你聽好了,北漢沒有建交之誠這話,絕對不能聲張。”司空北辰下令。

梁氏鬆了口氣。

她擔心的是太子會力主建交,等北漢兵出漢中攻打巴蜀時,政敵們又會伺機彈劾太子誤國,可現在,她知道太子的意圖竟是把這個燙手山芋讓給司空月烏接手,就大不必焦急了——明年,當戰爭爆發,一切又會步入原軌,建興朝會終止,太子繼位,她就占據了主動,再策劃著諫言鏟除司空月狐。

司空北辰應付了梁氏,焦躁的心情並沒有平複。

白川君,知道後事的重生人,不會眼看著事軌按照舊跡推進,就算漢、豫之戰不能避免,也必然會阻止君帝親征。

盧遠、崔琰、蕭伯祝,他們把形勢估算得太樂觀了,隻有司空北辰知道,疏聲閣事件雖然不至於讓皇帝決意廢儲,可因為自己應對失誤,導致皇帝心生猜忌,如何取得手足的心悅誠服,這根本就是一個根本無法給出正解的大難題,皇位於他,拉開了距離。

可不管如何,答應建交都是必行之策,前生時北漢可從沒動過和大豫建交的念頭,建交未必不會改變事軌,因此他隻要不主開戰,不主皇帝親征,在白川君看來,就是心係君國的。

他這回,是和賀朝夕這個重生的女人對賭。

賀朝夕無法阻止兩國建交,但應當會促成皇帝親征,她為了助司空月烏得位,必先諫言司空月烏力主建交,否則賀執怎麼會突然答應讓出蜀州兵權,僅是鎮守益州?齊央去了蜀州,可一旦開戰,也將受到賀執在後的牽製,賀朝夕必定認為一年之後,他這個太子因為中宮失位、四麵受敵,等如虛置,更甚至在促成皇帝親征下,就對他施計陷害。

賀朝夕一心把君國置於殃難,白川君豈會袖手旁觀?隻需要等白川君出手,司空月烏必然一敗塗地。

司空北辰萬萬想不到,他的對手,現在根本沒有關注北漢建交這麼件事。

此時,賀朝夕正安撫著她的祖父——雖然皇帝尚未召見薑漠,現在還沒人知道北漢一方提出建交的具體條件,可當二皇子在太子設宴時,跟薑漠一番接觸後,篤定北漢是真心誠意要和大豫交建了,二皇子如此認定,卻讓賀遨連連跌足——巴蜀是防禦北漢的關鍵防線,如果北漢沒有建交的誠意,也許鎮守蜀州還存在一定風險,畢竟戰事一起,勝負難料,打了敗仗就又得和政敵們一場禦前官司,然而兩國眼看就要建交,甚至可能在巴蜀再設榷場商市,丟掉蜀州兵權豈不可惜?

“祖父的眼光也該放長遠些了。”賀朝夕的“安撫”也是另走蹊逕:“和益州兵權比起來,蜀州其實微不足道,齊司馬鎮蜀州,反而的確能成為益州的屏障,現在北漢既然有意與我朝建交,蜀州其實就成了雞肋,陛下如果真要重用齊司馬,早晚還是得把他調回京畿,如果不打算重用齊司馬,祖父就更沒必要在意一地兵權的得失了。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如何將太子徹底置於死地,陛下逼著隻咱們交讓蜀州兵權,其實隻是一著試探的棋路,這對於殿下而言其實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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