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對香檳的懷疑自然不可能是空穴來風,除去這次的證據，她也是一個美國人，與赤井秀一交往過,因此和FBI勾結,甚至是FBI的臥底的可能性極大。
但這就能成為死刑證據了？
組織裡的人也不都是純粹的樂子人,單純為了錢的也不少，香檳就是一個,波本也不例外。說到底，要論起絕對的真誠,還真沒多少人。
波本在估算一個合適的價碼：“那就看你的價格了。”
“嘁。”露西亞自然不會接話,要是有答應的意思才是真著了對方的套，不打自招。
沒誰能傻到那種程度。
拖布早就被她扔在了自己車上,另一隻手上的煙已經燃儘，她掏出煙盒重新彈出一支，又摸出火機,卻發現沒了油,剛才還能打開的火機，現在不斷摩擦卻隻能冒出零星的幾個火星。
有點尷尬。
“借個火？”露西亞叼著煙，含糊地向波本說。
就算波本不抽煙沒火機,現在車上也都有點煙器,隻不過她車上的之前壞了還沒修。
出乎意料的，看著乖巧的娃娃臉男人從車兜裡拿出了一盒火柴,赤色的火柴頭輕輕掃過擦火皮,隨著一聲摩擦的輕響和一縷煙霧的冒起，橘色的閃光從上冒出，短簇的火焰雀躍在纖細的木杆上跳躍。
波本將手伸前來，保持了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剛剛伸出車窗,又和露西亞嘴邊的煙有一段距離，在社交上來說，這個尺度有些曖昧。
肇事者滿臉的無辜，察覺到她的目光後，還笑彎了眼睛，又將手中的火柴往前遞了遞。
真是惡趣味的人。
但這種情況怎麼能認輸。
麵對空中躍躍欲跳的火苗，露西亞微微低下頭，原本攏起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滑下，遮擋了煙頭與火苗接觸的一瞬。
距離遠不到可察覺到對方呼吸的程度，卻還可以看到睫毛上的水珠。
還有些得意的波本，下一刻就被噴了一口煙。
波本：“……”
露西亞忍不住笑出了聲：“哈。”
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習慣性行為。
誰讓平時沒人敢給她點煙。
這也不是什麼事。
波本彈掉了燃儘的火柴，壓低聲線，像是混入了烈酒的香氛：“我能把這理解為是邀請嗎？”
“我像是那麼隨便的人？”露西亞直接拍掉了他的手。
“真是挑剔呢。”波本趴在車窗上撐著頭，看著露西亞站直了身子，懷抱手肘在一旁靜靜點著煙。
對方還挺貼心的，發現他不抽後就不再抽了。
“你沒抽煙的習慣。”很多老煙槍都會在手上留下痕跡，但對方的手指看起來白皙柔軟，“怎麼，蘇格蘭的事對你困擾很大？”
“嘁，你就是閒出屁了，組織裡工作壓力大的哪個不抽煙。我還想問，你和我說話十句裡有三句都不離蘇格蘭。”露西亞說完又抽了一口，惡劣地把煙霧吐向波本，“我可不認為威士忌的關係有那麼好，赤井秀一還沒死呢，也沒見你過問一句。”
這家夥，哪壺不開提哪壺。
波本自然不會輕易再繼續接她的話茬，隻是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這不是剛剛還向你慰問了一下FBI的事。”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金發女人抽煙的速度加快了，大量的白色煙霧籠罩在她臉龐，一時間令人難以看到她臉上的想法和情緒。
一副不想聊這個話題的樣子，但理論上她不應該出這種錯，在波本一個情報人員麵前暴露這麼明顯的情緒。
波本還不會自戀到會認為香檳能被他的話語搞得亂了陣腳，這種失態基本上是香檳故意表現出來的。
結果很明顯，又讓人十分失望，對方似乎和FBI沒什麼關係，但一定不是FBI。
她殺了景光……
想著，降穀零的眸子暗了下來，其中多了一絲狠厲，看著對方抽完煙後不打招呼直接回了自己的車，拉下窗簾，一副與世隔絕，拒絕交流的樣子。
如果說之前她和FBI有聯係還讓他有些猶豫，那麼現在他就完全毫無顧忌。比起純粹的惡人，和他們一樣是臥底的官方人員會讓他的感官更為複雜。
——為了自己的生存和任務，“你”需要親自動手殺了其他臥底，是動手還是不動手？
如果是按照他們所受到的培訓，所有的選擇都是以國家利益為先。
但景光是他的朋友，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嗶嗶——”身後有車又開進這個停車場，降穀零才猛地發現自己正死死地握著方向盤，連上麵包裹著的海綿都握出了印。
隻是一個抬眼的瞬間，他又重新成為了波本，纖長的手指一按，貼有防窺薄膜的車窗又緩緩上升，隔絕了來自外界的所有冷意。
先歇會兒吧，等雪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