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終大白(1 / 2)

雍正看向宜瀾,目色沉沉:皇後,慎言。

霎時,堂下的妃嬪大氣兒都不敢喘。

隨即雍正大手一揮,昏睡到半死的小太監被黃福海手下的人抬了上來。

被一瓢滾燙的熱水呲醒,小太監嘶得叫了一聲,從昏沉中醒來,抬眸是明黃色的龍袍。

他心跳如雷,不敢再抬頭,清醒了跪地,瑟瑟發抖。

雍正轉動著手中的七寶琉璃佛珠,問道:朕問你,是誰指派你謀害七阿哥?

小太監腦袋瓜兒嗡嗡的,一時沒回過神,腦子裡一灘漿糊似得晃蕩。

蘇培盛見狀,咳嗽了一聲:大膽,皇上問你話呢!

小太監上下唇瓣囁嚅。

他隱約想起,自己起給七阿哥下藥後,便回到同那人約定好的靠近冷宮的地界兒。

按照那人的吩咐,他被黑布蒙麵等待永壽宮的消息。

那人叮囑道:若成功,你便可全身而退。若你失敗,扔你到哪兒,你便承認是哪宮的便是。你若不從,你的親族也得陪你一起葬命。

雍正氣壓愈低:朕問你,你為何出現在翊坤宮?

小太監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凝結在幼弟稚嫩的臉龐和爹娘蒼老的容顏。

還有那人的警告。

如今父母親族的命都被牢牢攥住彆人的手中了。

小太監垂頭低到磚石上,咬著牙說道:奴才聽命於年貴妃娘娘的吩咐,毒害七阿哥,實在是罪該萬死,奴才還請皇上給個痛快。

年徽容聽到小太監的話,激動地站起身子,冷冷地凝視著他:是誰,指派你來汙蔑本宮!

雍正低壓下身子,眼神銳利:單單要了你的命如何能以儆效尤?朕不會誅你九族,而是——

他一字一句地壓下來,如同磐石墜地,落在小太監脆弱的心上:你的親族,凡是女子為榻上奴,男子入宮為太監,永絕子嗣後代。

小太監頓住,驚嚇得眼珠子瞪得楞大:皇上。

雍正看向蘇培盛:立刻派人,按朕的吩咐去辦。

小太監嚇得大聲阻攔:皇上!奴才,奴才...

他心中的兩個小人兒正在打架,一方麵是那人承諾的隻要他完成了此事,就會安然無恙地送他親族出京城,並且給予一大筆錢。

另一方麵,他憑什麼要信任,此人有天大的能耐能勝過天下之主的能力,庇護他的親族不被發現呢?

最終,小太監踉蹌跪爬到雍正腳下,開口:皇上,奴才說,還請彆禍及奴才家人。奴才蒙麵看不清那人的樣貌,隻知道是女子,身上隱約有梧桐香。

梧桐香?

眾人瞬間把目光集中在熹妃身上。

誰不知熹妃喜好梧桐?景仁宮的正殿外有幾棵碩大的梧桐樹。

夏至,便會散發出濃鬱到眩暈的香氣,隻要有人經過,便會沾染上幾分。

雍正盯著她,神色晦暗。

芙環則鎮定自若,望向雍正:皇上,臣妾是喜好梧桐,可不單單是臣妾宮中有,禦花園裡,還有鐘粹宮,梧桐花開得也茂盛極了。

雍正坐直,小太監慌張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突然他瞪大了眸子,猩紅的血絲落在眼白處,分外駭人。

他跪地匍匐,靠近雍正的龍鞋下:皇上,皇上,奴才還記得,那女子,貌似有些坡腳,行走時踩地的聲音一輕一重,卻不甚明顯。

小太監爹娘乾的是給貴人守庫的活記兒,若是耳朵不靈敏,來了賊偷了主子的物件,他們賠上命也賠不起。

因此,他耳朵較常人更加靈敏。

此話說出,眾人的目光落在了芙環身後,青白色的身影。

齊妃嘴快,瞧了眼隱匿在熹妃身後的流芳,說道:臣妾隱約記得,熹妃妹妹的貼身宮女好似是有些腿腳不便,若在宮裡行走,難免身上沾了梧桐香。

芙環冷瞧了齊妃一眼,可汗珠子卻已然從鬢發間滲出。

她還未等說話,宜瀾幽幽地看向流芳:出來。

流芳踟躕不動,清亮的水眸顯得委屈極了,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主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主子的利益,聽主子的安排,才鋌而走險做了這些事兒。

主子可不能放棄她啊!

雍正敲了敲桌沿,蘇培盛轉頭示意,兩個小太監繞過芙環毫不客氣地架起流芳拖到堂下。

太監一鬆手,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梳好的發髻也亂了。

流芳驚慌失措地看向雍正,雍正:說話。

小太監也看向流芳,警惕地盯著她。

流芳顫巍巍地說道:奴婢流芳,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她一字一句地說得極慢,可小太監聽聞她的嗓音卻瞬間瞪大了眼,指向她,大聲地喊道:是你!就是你指使的我!

芙環看向雍正,氣息不穩:皇上,莫要聽這小太監一派胡言。流芳左不過是個宮女兒,腿腳不便的人多了去了,但凡是伺候累了,步子不穩也是常見。況且臣妾也不認得他,哪裡能指使得了?

流芳也接話,哭哭啼啼地跪地叩首求饒: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一直留在景仁宮中伺候娘娘,從未去過年貴妃娘娘宮裡,又如何能指使他前往翊坤宮呢?

馮祿沉了嗓音:皇上,大黃雖算不得什麼珍稀藥材,可宮裡的人想要,也隻得通過太醫院,還請容臣回太醫院查驗。

雍正頷首。

深夜宮門下鑰,太醫院裡隻有留守值夜的太醫。

馮祿回了太醫院,走到偌大的藥櫃前,空氣中浮動著藥的苦澀之味。

他打開了盛放大黃的藥櫃,低頭細細查看。

藥櫃裡頭,大黃的分量的確未變。

宮規森嚴,為防止有人私自取材下毒,隔一日太醫院便要同脈案核驗一番。

隻是...

馮祿雖年邁,但眼神銳利,他瞧見了藥櫃的底層藥材,與上頭的,似乎顏色不同。

瓊琚黃與褐黃,終歸不是同色。

昨日恰巧是核驗的日子,藥材都是要細細翻看的,不可能瞧不出差彆。

除非,取藥之人是核驗之人,他才會做出拿天水大黃替代大黃這般掩耳盜鈴的行徑。

妄圖用這種伎倆瞞過去藥材分量減少的事實。

馮祿取下牆上掛著的卷案袋,翻開最新的卷頁,清晰秀氣的字跡映入眼簾——六月二十辰時,劉本。

眼底閃過了然之色,馮祿長歎一口氣,又轉身前往永壽宮。

殿內,眾嬪妃已然崩到了極點,年輕的低位嬪妃們有的眼睛已經半闔了,眯噠眯噠,瞧著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