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運小阿哥(1 / 2)

雍正二年,春和景明,禦花園裡的嫣紅骨朵成團成團地簇放著。

合著柔籟春風,好不愜意。

額娘,弘景,自己走。

奶聲奶氣的聲音自禦花園傳來,平整的花叢盆景裡,伴隨著一個灰鼠色的虎頭帽露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致到令人失色的小臉兒。

澄澈且圓溜溜的眸子,秀挺的小鼻子,還有肉嘟嘟的淡紅色唇珠,白生生的小臉蛋子就像白玉糖糕誘人。

容色昳麗到一時難辨男女。

小小的孩童固執到極點,倔強地用粉藕似的小胳膊想要推開身後扶著自己的額娘自己走。

烏拉那拉.宜瀾忍俊不禁地看向幼子,雙手虛扶著嘗試讓弘景自己走。

然而,弘景並沒有她想象中那樣摔倒,反而走的有模有樣的,隻是歪歪扭扭的,可就是不會摔倒。

呀,娘娘,咱們小阿哥會走路了。

宜瀾的貼身宮女剪瞳輕歎出聲,隨後殷切諂媚地說道:娘娘,咱們小阿哥當真是極聰慧,聽說那福惠阿哥,兩歲時才能走穩,當真是蠢笨極了。咱們阿哥才一歲不到就——

閉嘴。

宜瀾麵上兒的笑意隱去,她警告地看向剪瞳,眸色幽深:不許再說這些話,年氏病弱,人多口雜,你莫要生事。

她能重來一世,便是因為前世哪怕痛失弘暉,也堅持不傷稚兒得來的福報。

因此這一世,不僅弘暉活了下來,成婚生子,她還在四十三歲的年齡,老蚌生珠,有了弘景。

去年,皇上剛登基,她與年氏同時有孕,因為一串東珠她留給了弘暉的嫡長女,年氏卻急了眼。

年氏嬌縱,兩人爭執後,她動了胎氣難產,卻在最後關頭感覺到了體內陌生的熱流助力,隨後弘景順利出生,她也平安無恙,而年氏卻痛失七個月大的胎兒。

弘景是長生天賜予她的福音。

為了這福報,哪怕她不喜年氏,但稚子無辜,她不會去詛咒皇嗣。

更不會讓身邊的奴仆壞了自己的恩德。

剪瞳嚇得小臉俏白,左顧右盼後捂嘴:奴婢錯了,娘娘贖罪。

大宮女春枝並其他宮女、太監躬身,靜默不言,宜瀾揮了揮手:起來吧,本宮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但在宮裡頭,話彆說的太明白,刺耳。

被宜瀾攬在懷中的弘景心裡忍不住歎了口氣,當奴才真不容易啊。

他真身是天山上的一顆人參果,百年有了靈識,千年有了靈體可以任意飄蕩,看遍了人間風雨後,便投胎轉世為人了。

誰知,他投胎卻並非留到了現在,而是穿越回到了過去。

他還在額娘肚子裡時,便感受到了她瀕臨死亡的氣息,連忙運用人參果的靈力幫助生產,額娘才能化險為夷。

人參果的靈力延續到了這具身體裡,同時他也有了看出彆人喜歡自己與否的能力,就是看每人頭頂隱匿的雲朵。

橙色便是喜歡,灰色便是厭惡,藍色便是思念與傷情。

他在腿不能行,話不能說的日子,通過身旁所謂額娘和阿瑪的對話中,他才逐漸得知,自己處於雍正初期的大清,還是投胎到了皇室貴胄雲集的宮廷裡。

在大興文字獄,宗族觀念、中央集權體製極強的大清,他能投胎成雍正的兒子,還是嫡幼子—可謂是幸運至極。

如果穿成了奴才,成日裡跪著磕頭,怕是不到垂垂老矣,腿就不能用了。

朕遠遠兒地就聽見你說話,怎麼,誰惹瀾兒生氣了?

雍正悠閒地走來,手上把玩著長長的佛珠,明黃色的龍袍在日頭下熠熠生輝。

雍正生得清俊,唯有臉色,哪怕是精心養著,仍舊有些蒼白,眼下的青灰色也甚是明顯。他一把抱起弘景,顛了顛重量。呦嗬,傻兒子真不輕快。

弘景仰頭,看著親親阿瑪的黑圓圈,不禁感歎,果然雍正工作狂的名頭不是蓋的。

雍正看向宜瀾,她今日穿著絳紫色的祥雲宮裝,左右兩耳帶著潔白瑩潤的東珠。

平和雍容的麵兒上唯有豐潤的唇略有弧度,是掩不住的笑意。

宜瀾笑得溫婉:皇上見笑了,不過是宮女說錯了話,臣妾說了她幾句以正宮規。

雍正點頭:宮女兒說錯了話,是該罰。

他低頭看向笑得甜甜的弘景,心情大好,抱起他來:弘景,說,今個兒有沒有想皇阿瑪?

弘景噘嘴,摸了摸雍正的胡須:不想皇阿瑪。

嗯?雍正有些傷心,看向兒子澄澈乾淨的圓眸:為什麼不想阿瑪?

弘景氣憤地抱胸,小小的人兒做起大人的樣子來有模有樣的,小嘴兒也撅著,紅潤瑩亮。

他看向雍正,奶聲奶氣地質問:阿瑪,不讓找六哥,不玩搖搖馬,生氣。

雍正爽朗笑出聲,他知道,幼子嘴裡的六哥是福惠。

他捏了捏兒子的鼻頭:你六哥寅時,敲五鼓便要起床從西五所去上書房讀書,近日還要寫策論,兵法,哪有空陪你玩兒啊。

隨即,雍正眸裡的笑意隱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了去年他還未抱過,便沒了氣息的福沛,那怕是他與容兒最後一個孩兒了。

容兒年輕卻體弱,嫁進王府給他生了那麼多孩子,隻保住了福惠。

然而福惠生下來時便多病多災的,哪裡像弘景這孩子,胖胳膊胖腿兒的,活像個肉團子,一看便是有福氣的。

如今,容兒的身子,已然是強弩之末了。

突然,雍正眸光微動,想起了欽天監所測的,弘景是神佛座下的靈童出身,天生福運,百無禁忌。親近者,無一不轉運變好,心情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