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夜長庚看向洛希微,顯然她也並未覺得有何不自然。
洛夜兩人畢竟生於宮廷之中,禮儀樂修皆是必修課,但夜長庚不一樣。
吟虛被毀之後,這些必有的貴族教育,便與他無關了。
他有些緊張,怕在這裡給兩人丟了份。
好在,幾人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
姒幽雖有些驚異於他們的直接,但還是一抬手,仕女們乘雲踏霧,為三人送上美酒珍饈。
“有客自遠方來,姒幽自是不會居心不良,隻是我大夏進來國力有所進展,不免有少部分人自以為天朝上民,看不起凡俗,姒某在此向三位致歉。”
姒幽語畢,向三位少年一拱手,非常認真的欠身,表示歉意。
三位少年麵麵相覷,一朝皇子如此,不易。若是一般人,此刻早已諂媚至極,開始謝主隆恩了。
但三人都是場麵人,誰不知姒幽如此姿態,隻因三人皆為聖脈天驕爾。
終究還是話事人蘇靈修開口了:“大夏有殿下如此皇子,未來無憂也。”
蘇靈修話裡有套,當今夏皇鼎盛,實是不吉之語。
“姒某不談未來,活在當下爾。”姒幽笑笑,婉轉的越過這個話題。
雖身份有異,境界有差,但幾位少年皆是以同輩見平視的語氣與他相談,看來三位少年身後,必然站著什麼,成為他們的底氣。
不可小覷也。
姒幽爽朗一笑,隻察言觀色倒讓人好感大生,但三位少年遠在異國他鄉,不可輕易信人。
說得跟真的似的,身為皇子,怎不覬覦皇位。
“另外,蘇小友今日爆發出來的實力,也讓姒某刮目相看,年輕俊傑,自然是想要結識一番。”
“謬讚了。”蘇靈修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淡淡笑道。
“蘇小友今日擊敗顏許的劍技,是神技吧……”
江雲露笑笑,語出驚人。
縱然是神經大條如洛希微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曾聽聞有人可於小修士凡境通玄,超脫而引神術……今日果真是大開眼界啊……” 林墨讚歎道。
三位少年的氣息告訴他們,問對了。
“閻絕非天……阿修羅神族的劍技,閣下可要一觀?”蘇靈修挑眉,直勾勾的看著幾位皇境強者,異乎尋常的坦誠。
我能拿得出阿修羅神族的秘術,身後的勢力並不懼怕你,這是警告。
林墨、江雲露的表情都有些僵硬,論境界三人隻要一個想法,三位少年便直接被抹殺,灰都不會留下。
不曾想,確是被這般警告。
姒幽表情平淡,自然而然道:“每一位修士身上皆有自己的秘密,我等自然不可窺視。”
江林二人也笑道:“是我等唐突了。”
顯然,三位皇境強者都聽出了蘇靈修話中釋放的信號,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在這個話題上過度延伸。
“姒某有一問,不知當講不當講。”姒幽忽而笑道。
“閣下請便。”蘇靈修也笑笑。
姒幽頗有些遺憾道:“我聽聞,蘇小友白日之中的對決下了賭注,倘若失敗,竟才留在大夏。”
“我大夏坐擁河洛最好的資源,夏林士宮是為頂尖的修士殿堂,如何確是吸引不到諸位的眼光麼?”姒幽好奇的打量這幾位天驕。
姒幽說這話時,多多少少帶了一絲優越,畢竟這裡是大夏,河洛十一國最強霸主。
“單純不想。”洛希微實誠道。
“我也是。”夜長庚難得同意她的觀點。
顯然姒幽的優越,讓他們有一絲反感。
怎麼,是咱驕鳳學宮不強大,還是皇道學院沒資源?
顯然,三位皇境強者都有些尷尬,蘇靈修隻好圓場道:“閣下所言極是,夏宮畢竟強大,留下也是很好的選擇,隻是不是我們走的路罷了。”
“哦?”姒幽大為驚奇。“道友所選之路,是為如何?”
“溫室裡長不出參天大樹,河洛將亂,這才是最好的曆練場,是神獸精血遠不能相提並論的。”蘇靈修笑道。
“說得好!”林墨拍手讚同,卻又話音一轉“隻是,多少驚才絕豔的天驕慘死在無儘的戰爭之中,如若不亂,河洛當今何至於淪落如此。”
“沒有生長的土壤,再驚才絕豔的天驕也隻會曇花一現。河洛將亂,諸位還是先想好如何保全姓名吧……”姒幽平淡道,心中不免有些看輕三位少年,漂亮話誰都會說,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是啊,諸位真有如此信心,能夠殺穿亂世?”江雲露嬌聲道。
針鋒相對。
蘇靈修和夜長庚相視一笑。
一個十五年皆活在紛飛戰火之中,時刻置身於五界最強大的動.亂中。
一個十歲的時候從死人堆裡爬出,在各方勢力明裡暗裡的打壓中硬生生從廢墟上崛起一座城池。
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戰爭的血腥與殘酷,明白殺穿亂世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但也正是如此過往,賦予了他們無畏的魄力,強推一切的自信。
夜長庚笑言:“諸位所言極是,隻不過昔無天之聖戰之慘烈,便無後世六帝齊出之偉業。”
“縱然曇花一現,也終歸燦爛一回。”蘇靈修大笑道,這是一種豪氣,藐視死亡的豪氣。
他目光灼灼,堅定道:“與其苟活在溫室,不如在暴風中死去。”
這是那位男人臨走前所言,他是如此做的,蘇靈修也不能輸。
姒幽聞言心潮澎湃,大笑道:“蘇小友果真少年英雄,姒某以茶代酒,敬之!”
“且敬之!”林墨和江雲露也舉起茶盞,像蘇靈修致以敬意。
儘管明白亂世的殘酷,但蘇靈修的話語和他們血性裡的戰意是相同的。
哪位修士不渴望戰出榮光,那位曆練者不渴望血色加冕,成立霸業?
為此豪氣,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