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新起得很早,收拾好後早早出了家門去了菜市場,狹長細嫩的夏藕,葉掛露珠剛摘下來的新鮮苦瓜,內裡已經有苦心的蓮子,在跨越了菜單所劃下的圈之後,他比往常更注意買這些新鮮食材,不常用的食材。
轉了半個菜市場,挑選的菜就已經沉沉地墜著陸知新的手一直往下,菜攤的老板看他掏手機付錢都費勁,趕忙找了一個更大的袋子幫他裝上,順帶說了一句:“手機小心彆掉出來。”
陸知新笑著點點頭,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他這個手機現在裡麵最重要的也就是沒背下來的電話號碼和寄宿在備忘錄裡麵的食譜,平時打開彆的軟件都會卡頓,若是手上有餘錢早早就換了,也省得他總是在一大堆通知裡麵浪裡淘沙找備忘錄通知。
想到這裡,若不是手上被袋子限製了,陸知新怎麼也得摸摸鼻子緩解尷尬,他一開始定製菜單時,選得菜都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百分之百的食客認可度早早突破,下次再給獎勵那得到一千人認同,可從陸知新獲得這食譜之後還沒有一道菜能獲得一千人的認同,任重而道遠。
以陸知新的想法,那當然隻有埋頭乾這一種選擇,他帶著新買的菜來到餐館,抬頭看一眼這空檔檔的招牌有些頭疼,還真應了他當初選這間房子的話,大家都是照著這個大樹找到他家餐館在門口排隊。
倒不是陸知新到現在還想不出來招牌,而是城市麵貌要求統一性,影視城又突出個性化,兩邊的神仙在打架,他們這些底下的人就隻好先省著這幾百塊錢的招牌錢,用熒光燈牌或是立幡放在門口告知客人這裡開業中。
需要浸泡和需要涮洗的食材陸知新慢慢過水,在陸瑤的學姐來之前就收拾得差不多,這女孩子眼裡有活,動作利落,剛來就幫著陸知新收拾屋子擦洗櫃台,一點也不嬌氣。
可就是這麼不嬌氣的女孩子,在上班第二天的晚上,就跟陸知新服了軟,“哥,你做飯這麼好吃,來的人這麼多,就我一個服務員肯定不行,你再招一個吧,我感覺自己一個人都乾了三個人的活,你不招人給我三倍工資我也堅持不下去。”
蔬菜和肉類的清洗切製和炒燉對方一點都沒上手,但她收銀、收拾桌子、收拾吵架現場、幾乎要同一時間乾三件跟收有關的事情,這就讓她很崩潰了。
前麵的客人拿了十來碟菜肴要打包,後麵的客人就要翻臉,兩個人拌起嘴來圍了一圈客人用手機拍他倆堵了半個大廳,有人就趁這種時間拿了菜就要結賬,後麵還有人催著收拾桌子,真是身心俱疲。
陸知新不好意思的對女孩子笑笑,自接受盧嬌嬌的觀點之後,這些蹭熱度的本地網紅在陸知新眼裡就是一個個會主動來投錢的取款機,取款機當然是越多越好,他已經習慣了做很多份菜,烹飪時自己能調配出休息的時間,可服務員不同,剛高中畢業隻是來掙個外快的女孩子還找不到休息的竅門,人一多就開始團團轉。
臨時招服務員並不好招,好在五嬸願意來幫個幾天忙,陸知新想好,不管五嬸乾幾天,都給她按整月算工資。
五嬸是村裡的利落人,像她這樣的人,村子裡要是有結婚死人的宴請都愛找她幫忙,她一上手,就顯出不同來,因她年紀大,說話也敞亮,有什麼事還沒等鬨起來她就先幫著解決了,看著排隊的人多,她就說不好浪費食物,大家理智取食,看著排隊的人稍少一些,她就又會推薦彆人多拿幾種嘗嘗,不過後者這種情況畢竟少有,說多了五嬸也煩,自然就定下規矩來,在廳堂內吃拿多少都無所謂,彆剩就行,打包帶走一個人隻賣兩分,兩葷、兩素或是一葷一素隨便搭配。
黃一鳴回來之後,看到的就已經是定好了規矩,熟練運轉的一間餐廳,他順著人流往裡走,能看到裡麵桌椅歸置都和之前拍攝的不同,其中最吸引
他目光的就是放在收銀台前麵的一個超級大的電煮鍋,一位四十來歲麵容溫柔的阿姨用漏勺從裡麵撈出來兩隻粽子,用塑料袋打包放到收銀台前,幾乎每個在那結賬的客人都會拎起一袋帶走。
黃一鳴沒看到陸知新,擋在出餐口前麵不斷往裡望擋住彆人的道,還引發了一點小糾紛,隻好先帶著自己打包好的飯菜和粽子回到酒店,想和陳景討論一下接下來的拍攝該怎麼辦。
裝在塑料盒被打包回來的料理仍保留著香氣和色澤,黃一鳴因有心事便把菜肴都放到一邊,隻剝開一隻粽子吃,黏黏的糯米在他沒剝到最後一層葦葉時便已經用黏絲將他的手指粘連上,咬一口甚至還和吃芝士一般拉出一條長絲,他以往或許還會特意拍個照片,這次卻實在沒有興致,草草嚼了兩口就咬住下一口。
糯米粒之間雖黏著卻並不糜軟,蜜棗的甜意滲到糯米中被融合得非常自然,縱使在無意識的思考中黃一鳴的嘴巴和肚腸也知道這個粽子是好吃的,不知不覺就吃到了最後一口,差點把葦葉也放進嘴裡嚼,還非常想吃的黃一鳴打開第二個粽子的葦葉,剛把那菱形的尖尖角咬上一口,陳景就從背後突襲他。
“嘿!你怎麼吃獨食。”
黃一鳴不滿的指著自己動都沒動的菜肴,陳景卻一顆心隻放在黃一鳴咬了一口的粽子上,搞得他隻好往前一送,“吃,不嫌我口水你就吃。”
陳景接過來兩口就結果了這個粽子,嘴裡鼓鼓的還說黃一鳴,“幸虧我回來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