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五點四十了,怎麼老陳和小陸還沒回來呢。”在餐廳裡,何昊已經等得坐立不安,他半起身環繞著看整個餐廳,大多數人的臉色都有些煩躁了。這自從一個月前開始吃陸知新做的飯,這饑餓感覺是一到下班時間就反應,比鬨鐘都準。
不過這煩躁也不僅僅是饑餓,小陸的菜的確好吃人們能忍住饑餓保持期待,但麵前沒菜的時候還要和同事處在一個桌子上為了避免尷尬而攀談隻會讓人變得更尷尬,何昊內心祈禱,陸知新趕緊帶著菜回來吧,不然和周邊的同事真的找不到什麼和工作無關的話可以說了。
人力主任搭了何昊的話茬:“估計他們堵車了,畢竟現在是下班的時間點,道上車多,再等一會兒就行。”
“要是有人坐不住,可以去買點喝的或者回宿舍等著。”人力主任幫著維護現場秩序:“今天主要是迎新會,但是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都不必拘束,菜量做得都夠,不用擔心自己吃不上,我這對大家隻有一個要求,吃好了就回屋休息,彆再去整兩口酒弄得明天爬不起來。”
旁邊的同事笑道:“放心吧,為了吃這頓我們中午都少吃了留著肚子,肯定剩不下地方放酒。”
何昊說:“行啊,有心機,我怎麼就忘了為了晚上中午少吃點呢。”
“可得了吧,我看他也沒留多少肚子,中午坐我旁邊吃了兩個大饅頭配菜,還有一海碗海帶湯。”旁邊的同事拆台道。
“嘿,我平時還多吃一碗米飯拌菜湯呢,今天我省了這一碗,怎麼就沒留肚子呢。”說自己沒肚子放酒的同時立馬反駁。
門口坐著的同事耳朵尖,在眾人的談話聲中清楚辨認到了車輛停車的聲音,表情如同狐朦一般一下子警醒,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快點快點,估計是陳哥他們兩個回來了,想早點吃飯的人來幫忙上菜。”
整個餐廳裡椅子被挪開的聲音出奇的一致,不過餐廳的門並沒有那麼大可以容他們都出去幫忙。
年紀比較小的都自覺起身站出去,幾個過於瘦削的女孩和上年紀的同事被他們攔在後麵不讓插手,於是這幾位隻好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把筷子放到右手邊,勺子放到左手邊,自覺給桌子上放菜的地方挪出更大的空間,做好吃飯前的準備。
電視機裡央視正播著還算好笑的綜藝,人們的眼睛和耳朵卻都被從門口端進來的菜肴所吸引,眼睛要看菜的色澤,耳朵要聽哪一道菜先上到自己的餐桌上,鼻子要努力的嗅一嗅這打開保溫箱蓋子後傳來的菜香,舌頭更在加班工作下咽口水,不止是五感,乃至於全身心都被人們投入其中。
食堂的桌子原本是四人一桌,今天晚上特意拚成了兩桌八人,一桌上一份蒸八件,兩道涼菜,兩道炒菜,還有一份超大的燉肘子,這肘子大到何昊淩空在上麵放一隻手都擋不全的程度。
陸知新他們把菜帶回來不到三分鐘,饑餓的同事們就幫著把全部的菜都擺好放在了餐桌上,今天跟著一起參與迎新會的領導隻有一位還是位年輕副總,對方站起來也沒說幾句場麵話就一擺手,“大家吃好喝好。”
這句話一說,人們便如同開閘放水一般齊刷刷的下了筷子,喜歡吃辣的先夾口水雞,喜歡吃醬香的下手獅子頭,何昊看準了肘子上最嫩的那塊肉皮,用筷子輕輕一擰,轉下來一半放自己盤子裡再單夾一筷子瘦肉,準備配合著一起吃。
這肉皮剛入口就有種要化的感覺,何昊控製自己想要如同吃果凍般吸溜一口豬皮的想法,用筷子和牙齒配合,咬剩一半豬皮放回盤子裡想一會兒再配米飯吃,這豬肘子不知道是怎麼精細料理的,何昊用舌頭含著它慢慢吃,舌尖和上顎都沒有感覺有粗糙的豬毛或者豬毛根,要做到這種地步,得是一根一根把豬毛拔下來,可這肘子這麼大,陸知新又不止做了一份肘子,何昊想不通就不再去想,隻是心懷感激的吃著這完全不用擔心衛生和口感問題的豬皮。
本地燉豬肘和其他地方不同,不會在豬肘皮上劃幾道入味,因此燉得好的豬肘內部也是白肉的味道,隻有最前麵和最後麵兩個解除點才是被醬料染色的少部分區域,何昊夾的這塊豬肉正好處於豬肘最中間的位置,可以說吃進嘴裡是純粹的豬肉味道。
豬肉本身的騷氣一點都沒有嘗到,肉質緊入口綿,口感十分清爽,因豬皮裹得緊實,內裡的肉汁如同熬煮的高湯般醇厚,吃到第二口時何昊忍不住再配合上吸滿醬汁味道的豬皮一起下肚,感覺異常鮮香,他整個人就是了悟一般的狀態,感覺在這口肉的陪伴下什麼都能放下,什麼都能原諒。
怪不得原來古時候的和尚廟會有燒朱院,豬肉這麼好吃,要成佛也不能放過它。
何昊從陶醉中睜開眼睛,看著桌麵上的菜肴心裡立馬“艸”了一聲,感覺自己成不了佛,這群畜生是下手一個比一個狠,大半個獅子頭塞碗裡剁爛放米飯拌著吃,一塊鴛鴦蛋上堆著兩塊小酥肉往嘴裡放,一層五花肉一層梅菜一層五花肉做五花肉三明治,一個比一個吃得多,一點都不如旁邊桌子的同事友愛,旁邊桌子起碼先定好了分成八人份,再都往自己盤子裡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