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陸知新半蹲下問,“要是還疼就需要看醫生,不要為了工作熬壞了身體。”
劉科長摸著自己的肚子,感覺那碗紅薯小米粥順著他的喉嚨將他的五臟都溫暖地包裹起來,他原本感覺到冷麻的手指也被這溫暖融化,軟綿綿的搭在自己的肚子上,使他整個人的動作看上去像一個會笑著搖前搖後的瘦削版不倒翁。
“謝謝你啊小同誌。”劉科長聲音也不再顫抖,“我女兒跟你一樣大,我也算個長輩,你就管我叫叔吧。”
“哎,人不能不服老,原來年輕到處跑的時候一星期不吃一頓正經飯也沒問題,現在啊三天都抗不過。”劉科長歎了口氣,說著自己的不中用,陸知新接話安慰對方,結果說著說著,話題就全轉到了陸知新身上。
“也就是說你大學還沒畢業就回來了。”對方長嘶一聲,充滿了對這種行為的不讚同,“你有實習單位證明和正經實習是兩回事,大學校招一是看學曆,二就是看經驗,你現在回來了,是想在本地找工作嗎?”
陸知新本來是想隨大流找一份工作,能在本地安穩過活就行,可是遇到了食譜之後,他所接觸的人又都在告訴他,他的外公是多麼好的一個廚子,這讓他想,想擁有一個屬於他的店鋪,把外公教給他的廚藝做給客人吃,讓外公以這種方式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這件事陸知新一直埋在自己的心裡,因為他覺得自己連房子都可能保不住,更彆說擁有一套商鋪,助學貸款這道門檻他就邁不過去,更彆說後麵的發展。
劉科長問出了陸知新的想法後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看不起他,或者說嘲笑他作為一個廚子的誌向,而是思考過後,很明確的給了他一個解決方案。
“拆遷的規劃圖已經掛在官網上一年半了,拆遷的政策從最開始的張村到以後的雷公莊都是一致的,我說出來的解決方案是有一定可行性但不保證你按照我說的做就沒問題。你的助學貸款可以在畢業前一次□□清,不用畢業後分期還款,這個錢怎麼來,拆遷補償款,這筆款項你們搬走後明年三月發,你在六月畢業前用補償款還了助學貸款,你的房款肯定是不夠的,但是這時候銀行那可以走正常手續給你做房貸,你有了能住的地方咱們再來考慮商鋪,政府這裡有本地人創業優惠政策,也有大學生創業政策,你可以兩樣一起申請,如果你的手續齊全,明年這個時間,你就可以在建設的影視城裡開你的店。”
對方描述的未來清晰簡明,陸知新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好,他一直以來擔憂的困難在對方的描述下居然三下五除二就弄清了。
“我要注意什麼呢?”陸知新想了想問道。
“當然第一點在於繼承權,這個一會兒等你們村支書他們吃完我們詳細說,第二點在於,你最早的起點也要在影視城規劃的商鋪街才能開展,其他地方沒有優惠政策,而這條商鋪街,交工的日子是明年八月,你在明年八月前得先確保你有工作能正常生活,不能坐吃山空,對吧。”劉科長這兩年專職和拆遷戶交流,見多了剛把錢發到手裡就拿出去吃喝嫖賭的人,這窮人乍富花起錢來可一點都不比敗家子差。
“劉科,跟知新聊哪。”村代表吃飽了之後立馬從餐桌上下來插入了陸知新和劉科長的話題中,“剛好你們都過來了,咱們就一起給知新他舅舅打個電話,看他還要不要這棟房,畢竟老人去了,按照法律的確是他繼承。”
“行,等一下我同事,我們了解情況也得留下證據。”劉科長看一眼還在用筷子刮碗底的同事,趁沒人注意用力的戳對方大腿一下,給了個眼神示意。
“好,我也吃飽了,咱們先做工作。”看著明顯還有個底的紅薯小米粥,對方戀戀不舍的說道。
村委會裡早已統計好了各家的電話,手機裡存著每個人的號碼,見拆遷辦的領導要,立馬就撥了出去,電話那頭嘟嘟嘟響了三聲就被接起,對方的聲音還是那樣熟悉卻令人討厭。
“喂?誰給我打電話呢。”舅舅的聲音在外放中聽起來是那麼的響亮。
“我,你琛哥”村代表接過話頭,詢問對方:“你知道咱們村要拆遷了吧,之前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你現在是怎麼個情況,還打不打算要你老家的房啊。”
陸知新因為電話外放的緣故不敢大聲吐氣,但他的心臟的跳動速度很明顯超過正常心率,他所能擁有四分之一還是二分之一的繼承權可能就要在這通電話中得到分曉,他舅一貫是愛胡攪蠻纏,也可能這棟房最後完全和他沒關係。
“我?”舅舅的聲音一下腔調就降了下去,“琛哥,我戶口都挪出來了,這分地也輪不到我呀,我當初.....”
村代表知道陸知新舅舅的那些爛事,不想讓他講出來臟了領導的耳朵,趕緊攔住,“彆說當初了,老家的房還在老爺子名下呢,他去世了村裡得給你個說法,讓你有地方回。”
陸知新衝目光看過來的村代表露出一瞬笑意,他也隻能笑了,不然難道還要跟自己不要臉的舅舅比不要臉把房要過來嗎,他知道村代表看他的意思,他可憐是可憐,可規矩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