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還沒覺得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也不對,好像……
內心不知何時悄悄背叛了理智,他不抵觸他了,甚至好像,就算他身邊真的有個肖宴,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他突然有點哀戚,恨自己不爭氣。
但,誰能拒絕一個這樣一心一意為了自己的人呢?
他想喊他的名字試試,結果一開口卻是——相公-
一個月後,朱雲察部宣布脫離綿各,與中原和潘皋勢不兩立。
李庭霄給寧帝修書一封,把西尖驛還給了他,還掛了開國公的帥印,留給他一個巨大的爛攤子,還有幾十箱黃金珠寶,搞的寧帝大喜大悲,大病一場。
而李庭霄這位傳奇般的人物,帶著菩薩的庇護消失在眾人視野,據說是去雲遊天下了。
其實則不然。
起初說好的的確是雲遊天下,不過,在北方呆的時間也太長了些。
這三年裡,他看潘皋的小皇帝是越看越不順眼。
今天,炅兒終於十歲了。
潘皋王宮張燈結彩,幾路諸侯都心甘情願的入國都朝拜,隻因為太傅時宴發話說讓來,就沒人敢不來。
上次敢違逆太傅的那個不開眼的郡王,全家死絕不說,祖墳都被刨了。
太傅性子還算好,但他手下有一名神秘的將軍,終日帶著青麵獠牙的鬼麵具,人稱羅刹王,他像跟全天下都有仇一般,性情極其暴戾,麾下有三萬精銳鐵騎,兵馬皆披黑甲,仿佛陰兵過境,一出手就是寸草不生。
但有一點,他們從不荼害百姓。
從清晨起,炅兒就悶悶不樂,太傅要走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遺棄了的孩子,弱小可憐又無助。
“義父,萬一寧帝打過來,我向他獻降書行嗎?”
白知飲笑著摸他的頭。
穿著一身玄色長袍,臉上蒙著鬼麵具的李庭霄甕聲甕氣地說:“他不會打過來的。”
他急不可耐,一刻都不想在潘皋多待。
他跟白知飲的二人世界今天就該正式開始了,這小家夥卻還在這裡東拉西扯!
炅兒捏著袖子:“那萬一呢?萬一有人不服我,騎兵造反怎麼辦?”
李庭霄不耐煩:“時將軍輔佐你啊!我的黑甲軍也給你了,還想怎樣!”
炅兒抹了抹眼睛,往白知飲身旁挪了挪。
三年過去,他出落得一表人才,如今已經到白知飲下巴高,但在麵對白知飲時,還是會表現出濃濃的依戀:“義父,你會常回來看炅兒吧?”
白知飲笑著摸摸他的發髻:“會的,炅兒好好治國,義父明年回來看你!”
“義父過了今日再走嘛,好歹等孩兒過了生辰……”
“不了,義父不方便出麵。”
“哦……”
兩個人好一番話彆,李庭霄等的焦躁,內宦也著急典禮,被催促了好幾次,炅兒才進去換衣服。
他才一轉身,李庭霄立刻拉起白知飲的手,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
白知飲無奈極了:“就差那麼一點工夫嗎?多說幾句都不行?”
“你最好離他遠點!”李庭霄正色道。
白知飲當他又在吃個孩子的醋,笑眯眯問:“為什麼?”
“他雖然是個好孩子,但萬一有天想通了父親死去的真相,難保不會伺機報複你!”
白知飲沉默了,任他拉著往前走。
“飲兒,你這三年替他做了這麼多,也夠補償了,我還留了兵給他,等他到了十六歲,無論屆時潘皋如何,九霄衛自會撤走,這是為了他好!”
“你說得對。”
李庭霄摩挲著他的手背,無聲安慰。
“庭霄,我的確不該再回來了。”白知飲歎了口氣,“等他到了十六歲,我會寫信告訴他前因後果,至於他恨不恨我,隨意吧!”
其實,那時他告訴炅兒自己的真名叫白知飲,也是為今後做好鋪墊,求個心安理得。
他相信長大後,他會查出白知飲是誰,也會捋清楚一切恩怨是非。
“那是六年後的事,不許愁眉苦臉!”李庭霄笑著摟他的肩膀,“走,雲遊天下,帶你去看海!”
“海?那多遠?”
“也不算遠,但得小心,我的飲兒這麼好,彆被海神娘娘看中了!”
“那敢情好,到時候還能騙些魚來吃!”
“犧牲色相啊?也行!海裡魚可多了,特彆是深海裡,越深的海底,魚長得越奇怪!”
“吹牛吧,說得好像你到深海裡遊過似的!證明看看啊?”
“那倒是證明不了……”
“就說是吹牛的!”
……
兩人親親熱熱走出宮門,所有宮人都習慣了他們的親昵舉止,有些還掩著口笑。
嬉笑聲和馬蹄聲回蕩在宮牆間,不多時,便消散在溫柔的春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