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仆人,倒好像是哪一家正經的太太。
吳媽媽摸了摸兩甕花生湯,還溫熱著,一邊叫那位去叫她的丫頭分湯一邊打量顧二丫,見她年紀尚小便溫和了聲音問她多大了,家在哪裡,又是怎麼到了莊子上的。
顧二丫很少對人設防,吳媽媽問什麼便答什麼,倒讓她直呼了兩聲天可憐見的。
這話裡有幾分真假,大約也隻有吳媽媽自己知道了。
淺紅色的花生湯被竹香倒進了碗裡遞給吳媽媽,她說:“府裡這是做善事呢,當年我剛進府裡的時候也不過才七歲,還是過的您的手,這麼多年也過來了,日子比我在家裡的時候過得好多啦!”
她也伸出手,掀起袖管,手腕上戴著一對掐絲琺琅鐲子。
她呶呶嘴:“喏,過年的時候太太賞的。”
她們兩個原是想向顧二丫展示一下在太太院子裡乾活的富貴,好試探試探她會不會動心。
萬萬沒想到顧二丫隻豔羨地看了一眼,反而問:“這是不是值好多錢?能買許多串糖葫蘆吧!”
五歲大點兒的小丫頭,坐下還沒這檀木桌子高呢,眉眼將將和桌麵齊平,眼神清澈,一點兒也沒動心。
吳媽媽和竹香都笑了。
吳媽媽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個葡萄粒兒大小的珠子,有些微微的透明,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她把這東西塞進顧二丫手裡:“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拿去玩兒吧,才這麼大點兒,難為你竟然如此懂事。”
顧二丫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還是吳媽媽硬把珠子塞進了她手裡。
“你瞧瞧,吃了你們廚房兩甕花生湯呢,還是你一路拎過來的,給顆珠子也不妨事。”
她也懶怠打聽消息了,這麼大點兒的小屁孩兒能知道什麼?
喝了花生湯,她就讓顧二丫走了。
倒是竹香後麵追了出來,拍了拍顧二丫的胳膊:“有空常來我們院裡玩,太太心善,等她來了你就知道了。”
顧二丫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回了灶間,方大廚子已經在了,他每天來得早,要備菜,這會正叉著腰指揮灶間的幫工洗菜,臉上表情臭得很。
顧二丫帶著食盒進門,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話就被他拎走了,閒聚在那裡的人還想要打聽打聽她去吳媽媽那裡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方大廚子拿眼一瞪他們就慫了。
顧二丫也慫,前腳方大廚子才說了讓她不要摻和進這些事情,後腳她就去送花生湯了,雖然是被彆人推著去了,但多少有些“不聽話”。
她低著頭,攥著那顆珠子,腳尖在地上碾了一回又一回,怎麼也不敢先開口。
顧二丫年紀小記不住事兒,她忘記了哪一回,在家裡做飯的時候多抓了半把米,水也放少了,愣是把原先要煮的稀粥煮成了半乾的硬飯,乾不乾稀不稀的米飯一端上桌,她就被罵了。
梅氏是當後娘的,鮮少開口,自顧自地喂孩子,隻隨口抱怨了一句米湯都少了,大頭還吃不了乾飯。
林阿奶卻生氣了,罵她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說她是敗家子,長著一雙眼白長,就是個瞎子。還有許多難聽的話,顧二丫都不大記得了,她總是這樣,遇到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當時或許覺得難過,事後就好像選擇性遺忘了一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