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祖立於船頭,東眺彭蠡澤,那邊有數條艨艟,在水中浮沉搖曳。
不過來,也不離去。
那是江東軍派來盯梢的水軍。
“黃公,天寒風大,還是回艙吧。”諸葛亮道。
“老骨頭習慣了吹江風,倒是你該回艙去,冷風乾冽,將你吹皺了,月英該怪我了。”黃祖笑道。
諸葛亮啞然失笑,旋即扶一把黃祖,兩人一起回了艙。
一邊走,黃祖一邊說:“局勢果如賢婿所料,江東不敵,便窺探西陵,來逼我撤兵,想法倒是天真。”
諸葛亮羽扇搖曳,“蘇都尉與王長史依計劃行事,定保西陵無憂,天地之力,威不可測,黃公勿慮。”
黃祖笑回:“還是你們年輕人腦袋靈光,老朽上戰場時,皆是刀砍斧劈的,隻會蠻乾,那時候的黃巾賊多得,怎麼砍都砍不完。”
說笑間,黃祖老親衛上前,遞上一封書信。
“家主,漢升來信。”
黃祖取信一看,眉頭稍稍蹙起,“周泰在南昌東麵駐紮。”
“周泰不入南昌,此舉乃是為與南陽賀齊互為犄角,令黃將軍有所顧慮,無法專心攻城。”
“賢婿可有法子?”
“兵者,虛虛實實,攻,示之以不攻,不攻,示之以攻。”
“賢婿還是說大白話吧。”
諸葛亮挨近黃祖,黃祖下蹲身子,側耳傾聽,隨後眉頭舒展,眼放精光。
“好!就這麼乾!”
···
冷風凜冽,吹得一隻小帆烈烈作響,小帆借風溯流而上。
甘寧駐戟立於舟上,目光瞥過左岸的南昌城。
又過數刻功夫,甘寧一腳踏上渡口,這是南昌南渡口。
剛剛上岸,甘寧便見一名胡須花白,樣貌威嚴不失黃祖的將軍大步迎將上來。
大風之中,戰袍鼓蕩,威風凜凜。
“甘寧見過黃將軍!”
黃忠既是使君親表的中郎將,又是黃公族親,甘寧絲毫沒有怠慢。
“甘興霸,吾聞其名久矣,今日終得一見,幸甚幸甚!”黃忠笑道。
甘寧一摸索,從懷中取出一封信。
“此乃黃公破敵之計。”
黃忠臉上笑意更甚,自家族兄什麼為人,他一清二楚,反正與用計無關。
世人皆說,昔日襄陽城下,黃祖用計詐敗孫堅,將其誘入峴山射殺。
其實黃忠是知道內情的。
那哪是詐敗,明明是真敗,被孫堅追著一路砍。
孫堅也是殺紅了眼,才會忘乎所以,最終被伏中箭而死。
黃祖但凡裝一下,恐怕孫堅都不一定會“中計”。
黃忠取過書信,快速閱過,旋即笑著點頭,“好,真好!定是那我黃氏賢婿出的計謀。”
甘寧也陪笑道:“黃將軍好眼力。”
“興霸,你我就依此計行事。”
甘寧一拱手,“那今夜便等將軍舉動了。”
“哈哈哈,周泰不入城,我等便送他入城!”
甘寧與黃忠商議好具體約定,便不逗留,跳回小舸上,降下風帆,讓小舟順流而回。
是夜子時,甘寧帶人上岸,望了望新月位置,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片刻後,幾聲“咕咕”叫傳來,這是約定的信號。
來了!
甘寧也出聲回應,雙方確定後,甘寧當即上前,黑暗中,差點撞上一頭畜生。
首當其衝的是一匹黑馬,宛若隱匿在夜幕之下。
“甘校尉?”黑暗中一道聲音傳來
“是我。”甘寧回。
“這是黃將軍特地為甘校尉挑的,名喚夜餮,他很貪吃。”
甘寧一摸,雖是漆黑一片,卻也能感受到戰馬肌肉遒勁紮實,絕對的好馬!
“替我謝過黃將軍。”
聲音回道:“在下還有軍令在身,便不留了,所有馬匹,皆在此了。”
“有勞了。”
甘寧拱手相送,身後之人開始接收戰馬。
約莫半個時辰後,夜色中一隊兵馬出現在南昌東門。
“開門!快開門!我們是周泰將軍部下,大營遭襲,特來求賀將軍相援。”
城頭亮起數道火把,往城下探了探,“汝叫何名?是周泰將軍哪部人馬?”
城下之人聞言,當即撤走。
“頭,要不要追擊?”身側人問道。
“嘁,就這膽量還來賺城門,幾個蟊賊,不用追了。”
翌日一早。
南昌城門依舊緊閉,周遭一切正常,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然到了中午,大風又起,隨後幾道急令突然傳至南昌城中。
豫章郡府,華歆與賀齊正在弈棋,忽有數人行色匆匆趕來,也不避諱華歆,當場道:“將軍,黃忠來了!”
簡單的幾個字,宣告了一場大戰的開始。
賀齊與華歆兩人聽了,好似沒事發生一般。
“將消息通知周泰將軍。”賀齊道。
華歆放下棋子,輕歎一聲,“終是來了,自諸葛胤誼死後,這位置,可真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