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小心誤入,豈不是全軍成了活靶,當日那強弩巨矢覆壓城頭,可是給程普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不過程普這一舉動,落在守城一方眼中,就略顯搞笑了。
特彆在魏延和吳力等熟悉強弩之人看來,十足的小醜啊這是。
攻城時為了力道考慮,那距離遠不是大黃強弩的有效射程,而現在攻守易型,大黃強弩居高臨下,不僅可以完全發揮射程優勢,甚至還有增幅。
程普不知不覺間,已距城牆三百步內,身陷險地而不自知,就像一個潛行而入的小偷,已然被人發現,卻依然那般躡手躡足,豈非小醜無異。
“將軍,我等幾時進攻?”吳力問。
魏延剛欲開口,卻突然想起諸葛巡對他說過的話,於是問吳力,“你覺得呢?”
吳力眉頭一蹙,一臉正色的樣子,貌似頗有說法。
“將軍,這個守城啊,我等隻需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可,不能一開始就上大殺器,萬一江東兵再好似舒縣那般一樣,直接撤了,我們豈不是撈不著戰功了?”
魏延也是被吳力這腦回頭也驚呆了。
城外十萬大軍,他竟然在擔心撈不著戰功。
不過他說,有一定道理。
與其巨矢傾瀉震懾敵軍,不如
細水長流,令江東軍看不出合肥的水深淺。
有時候忌憚比震懾更好用。
“說得有理。”魏延笑著認可。
“還有還有。”吳力補充道,“等他們攻了半天,最後攻不上來,正準備撤的時候,我們再射殺他們,肯定能讓他們嚇得尿褲子,以後這城下都不敢再來了。”吳力越說越興奮。
魏延側眸看著他,無奈搖頭。
剛想誇他兩句呢,什麼人啊這是。
程普漸漸逼近城池,大約突破三百步的時候,終於展現出了攻城的一麵。
大量拿著攻城梯與攻城橋的兵士們開始突擊,直直朝著護城河奔去。
江東軍準備可謂充分,將攻城梯的一麵綁上木板,如此兵士們踩踏在上麵,便踏實許多。
合肥城的護城河可不是尋常塹壕,而是自然水體,而且距離也比較寬。
梯子太長,又是橫向搭的,並不能承載太多的兵士,這也算合肥城天然的優勢。
人多勢眾,那也得過得來的才是。
魏延拿起一張弓,做個表率,同時下令:“眾將士,持弓,獵取戰功!”
正如吳力所說,麵對向東軍的敢死隊,架橋者不過區區百人,連動用諸葛連弩的資格都沒有。
於是魏延率先發矢,一擊正中一名江東軍,令那人連人帶梯栽落水中,還令另一人也帶著落水。
城頭上稀稀拉拉射下數十支箭矢,正在慢慢增多,在河上中箭者寥寥,很快有數十人通過梯橋,奔向城頭。
不過距離近了,城頭的準頭好了不少,許多江東軍都倒在了過橋的位置。
吳力放矢,就近射殺一人,旋即笑著對魏延道:“將軍,放近了射,不止射得準些,也不會將這箭矢射入水中,好收回來。”
魏延一聽,又看了眼吳力,是有想法的,這話,像主君會說的話。
不過魏延沒回應,隻是默默將箭頭對準了剛剛越過梯橋的人。
矢發,又一擊斃命。
有數隊江東兵得手,將攻城梯送到了城下,不過轉瞬間,城下已無活口。
於此同時,另一波人又快速跑過梯橋,奔向城下,接力豎起城梯,一手扶著,一手頂著臂盾護住自己頭頂。
免得上方有箭矢落下。
也幾乎在攻城梯剛剛豎起的同時,便有兵士開始往上攀爬,將重量沉沉壓上,以免梯子被城頭支開。
說起來,魏延還是頭一遭這般距離見識攻城戰,比他想象的,要慘烈許多,僅僅是護一架梯子來城下,可能就要數波人接力,真是不易。
以此對比諸葛主君開創的攻城序列,破城如履平地,簡直就是奇跡。
也因此,讓他麾下不知少死多少兵士,將士們都是浴血拚殺過來的,敵人的下場,也可能是他們的下場,如何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諸葛巡不問軍事,但在章陵軍中,威望卻出奇的高,人給的那可真是身家性命。
而這次諸葛巡為封為揚州刺史,更是令將士們振奮。
守合肥那就是守領土,征江東那叫收複失地。
所以對城下的江東軍,章陵軍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敵愾,這讓他們在作戰中愈發英勇專注。
登城之戰,逐漸進入白熱化狀態,弓箭的精準度有限,許多章陵兵開始放棄弓箭,轉而拿起石塊,順著梯口狠狠砸下。
梯子上不時有人被砸得頭破血流,伴著慘叫之聲墜落下去。
程普細眸微眯,望著攻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