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開道騎兵跑出一陣,又折回來。
“將軍,路被石塊堵住了!”
“快快清理!”
江東兵士隻好冒著箭雨,上前將路中石塊挪至道旁,然而上方射箭的人好似盯準了他們一般,專門對著搬石頭的兵士射。
不多時,便有數十人倒在搬挪石頭處,不說石頭,連他們的屍身,都已成為阻擋他們自己的障礙。
在留下近百傷亡之後,江東兵終於疏通了山道,打算再前行時,程普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諸葛巡既然在此地設伏,說明已然識破都督的計策,又豈會不設防備?
若執意前往,豈不是自投羅網?
而且看著箭雨的密集度,這山中起碼隱藏了千人弓手,才有如此威力。
“不好,撤!隨我撤出沙塘道!”程普再度下令。
山道前方,一列偏廂車橫亙在山道上,其後自然就是大黃強弩與諸葛連弩。
“將軍,將軍,程普遇襲後就溜了。”哨探來報。
“果然鼠輩,得虧我埋伏了連弩在山側,否則恐怕一無所獲。”
說著,魏延再度下令:“陣車分列,騎兵追擊!”
說罷一勒戰馬,坐騎猛撅兩個蹄子,蓄勢待發。
待車陣讓出道路,魏延率龔襲等騎兵衝出,直追江東軍而去。
少頃,魏延便追到伏擊之地,此地橫七豎八地躺著眾多江東兵士,足有二百多人。
不過這點斬獲,魏延自不會放在眼裡,他繼續率軍去追。
又追了片刻,魏延終於跟上程普軍的尾巴,而後者見到騎兵襲來,當即大驚。
程普得到消息,一邊勒停戰馬,一邊任憑兵士越過自己出逃而去。
“嚴司馬,你率部阻敵,可有問題?”
一名獨眼老將站出,“咱的命是將軍給的,將軍何時要,何時拿去!”
他顯然知曉留下阻敵,絕無生還之機,但還是毅然接下斷後任務。
程普衝其一點頭,一咬牙,率部離開。
魏延縱馬馳騁,忽見前方有兵士舉著槍盾攔住去路,顯然是江東軍留下的斷後之敵。
“江東軍也不儘是鼠輩,竟有不畏死者。”
魏延說著,勒定戰馬,在陣前停下。
龔襲不解,“頭兒,怎麼不衝過去?”
“沒聽先生說過嗎,絕路以求死,舍生而取義,豈不令人肅然起敬。”
說罷魏延朝前問話,“諸位壯士皆是漢家臣民,吾主不忍戕害,可願倒戈而降?”
嚴姓司馬詫異,沒想到魏延竟有如此舉動。
“將軍好意心領了,我等死誌已決。”
魏延又問:“壯士哪裡人士?”
“幽州土垠。”
“若我放爾等離去,爾等可願告老還鄉?”
被魏延這麼一句,嚴司馬與諸老兵麵麵相覷,誰不願活著回家鄉看看呀,哪怕是死,也是希望落葉歸根死在家鄉的。
可如此一來,他們離去,與投降何意,豈不是負了程普將軍。
“要殺便殺,無需多言。”一人道。
魏延覺得眼下正是三主君所描述的攻心良機,些許殺敵,與瓦解敵軍士氣相比,孰輕孰重他還是知道的。
“壯士誤會了,既放爾等歸去,我自不會再追,再者,你們走在後方,在下想追,也追不成啊,不過——”
魏延話鋒一轉。
“諸位既願告老還鄉,出去之後,自不可再入江東軍營,男兒當一言九鼎。”
嚴司馬與眾老兵麵麵相覷。
回鄉,就當死了,反正也替程普將軍擋下敵軍了。
老兵們開始心動。
“將軍所言當真?”嚴司馬問。
“一言九鼎。”魏延言之鑿鑿,說著還勒動戰馬後退了幾步。
“好,我等接受。”
聽到這話,魏延沒有任何猶豫地勒轉馬頭,竟在一眾老兵詫異的目光下,直接離去了。
“魏將軍果然恪守信用,諸位,我等離去也彆歸營了,自此還鄉吧。”嚴司馬道。
“老嚴,我等家裡都沒人了吧,還回的去麼?”
“回不去也要回。”
···
魏延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