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都在那!”
諸葛亮斷言,諸葛巡的目光也定格在了那人身上。
黃巾陣中,龔都騎馬向前突進了數陣,直到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可以蓋過對方時,他才勒馬停住。
“諸葛小兒,休要猖狂,待會你最好彆跪在我麵前求饒!”
“傳我命令,給我攻城,給我殺光守軍!”
龔都大聲咆哮,聲音之大,令城頭的諸葛兄弟都為之一怔。
兩兄弟麵麵相覷,最終一起鎖定了龔都的位置。
與此同時,黃巾軍動了。
諸葛巡眸光一冷。
“就在此刻,孫貴,大黃強弩,發射!”諸葛巡語氣頓挫,鏗鏘有力。
黃巾軍剛一開跑,卻聽城頭發出陣陣翁鳴,隨後數十道虛影掠過,直直貫入軍陣之中。
為起到充足的震懾作用,諸葛亮對強弩射擊的方式也做了編排。
前三輪,集中殺傷前陣之敵,
以雷霆手段製造殺戮場,使敵膽寒。
後三輪,往中陣射擊,意在擾亂軍陣,搗毀指揮之所,震懾敵軍全軍。
最後一輪,最佳仰角射擊,以求最遠射程,意在彰顯大黃強弩的超遠射程。
首輪一過,巨矢入地,一聲聲轟隆巨響先後響起。
密集的群人之中,爆開了數十朵血色之花。
中箭者大多數死相淒慘地釘死在地上,創口極大,以致血肉模糊。
到底連慘叫都未及時發出一聲,而陣中那些淒嚎的慘叫,是那些被箭矢帶傷,又不致命的。
不少人幾乎隻是被鋒銳異常的箭頭一扯,便斷肢當場,而巨矢往往速度不減,在落地之前,還能重傷幾人。
即便是身著鐵甲,平日裡那些引以為傲的裝備,他們的仰仗,此刻竟也是如布帛般被透開,一無所用。
三輪巨矢傾瀉下來,衝鋒中的黃巾頓時被這橫生的變故打懵了。
還未跑進敵軍弓弩射程呢,己方已是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了。
粗略一看,死傷已然數百。
有幾個幸運兒孤零零地站立,他們的周遭已經化作煉獄場,肢體不全,血肉飛濺的場麵比比皆是。
大規模的創口血流如注,很難在堅硬凍結的地麵上下滲。
它們順著低窪處流淌,凝結,一腳踏上去,便是一陣泥濘。
血色腳印很快將整個前陣染紅。
然而黃巾人數何其多也,前軍縱有畏懼和膽寒,後軍補充上來,依然如潮水般衝向城牆。
最終,他們衝入了弓弩射程之內。
“刷刷刷!”
數百架連弩齊射,在空中結成一道箭陣,朝著城下覆壓而下。
一輪,跑在前方的黃巾兵士頓時折損了兩成有餘。
隨後又是一輪。
不時有黃巾中箭倒下,在三輪射擊之後,諸葛巡終於看到前陣撐不住了。
興許是某人帶頭,他扯著登城梯子,不肯再進,然後那一隊人似乎心領神會般的理解,一起跑了回去。
這種箭雨攻擊之下,他們根本不可能衝到城牆底下。
諸葛巡張弓瞄準,旋即一鬆,箭矢掠過,正中一名黃巾的屁股。
“哈哈,兄長好射。”諸葛亮笑道。
諸葛巡尷尬一笑,將弓遞給三弟,你行你來。
“三弟,你來試試。”
諸葛亮接過弓,這東西他是練過的,而且諸葛巡給的隻是一張輕弓。
“兄長,我……”
諸葛亮有些不明所以。
“三弟平日都是射草人木頭為樂,然戰場之上,不親自手染敵血,又如何體驗戰爭之殘酷。”
諸葛亮呆呆看著兄長。
這也是兄長的理論嗎?
戰場之上,既要放下格調,該罵人的時候就罵人,而且罵得越難聽越好,最好罵得敵人火冒三丈,方寸大失。
而該親自動手殺敵的時候,也要親自動手殺敵。
諸葛亮熟練地張弓搭箭,眸光對準一位正在前衝的黃巾,卻遲遲沒有放矢。
諸葛巡看著三弟,說起來,三弟連動物都沒有射殺過,直接要他射殺人命,是否過於苛求了?
諸葛巡沒有勸停,靜靜地看著猶疑不定的諸葛亮,再過一個月,諸葛亮就加冠成人了。
射殺一兩個敵人,並不是他的目的。
他的用意是讓三弟切身體會戰爭的殘酷,戰爭絕非兒戲。
為一地長官,或為一軍統率,或許不用親自上陣殺敵,但作為指揮或是出謀劃策之人,身上的殺業未必會輕。
特彆諸葛亮這般年紀,很容易背上殺業包袱,因為諸葛巡自己就是這樣。
所以他很不喜歡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