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生命短暫,活得無波無闌,卻至少可以作為平凡的人類死去,奚榕從不覺得生命的長短可以衡量其價值。
後者雖然健康長大卻要被迫卷入殺戮紛爭,他說不上哪種更好。
隻是事已至此,他彆無選擇,既然已成定局,他也隻能欣然接受。
執著糾結既定的事實,隻會讓自己方寸大亂。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再次繃緊的身體舒緩下來,臉上笑意浮現,他歪頭,將視線重新落在黑貓身上,細細觀察了一陣,笑盈盈道:“我能看看你原本的樣子嗎?”
寄生生物可以異變他非常清楚,例如吳峰祭拜的“神明”是一尊神像,兒子可以形變成人體蜘蛛,秦文霖是陌生女性形象,而它,為什麼會選擇化身為貓咪?
黑貓伸出了胖圓的爪子舔了舔不存在的指甲,它像一片羽毛一樣輕盈躍動,跳到了奚榕身旁,在奚榕的小腿上來回蹭了一圈。
涼意接觸到小腿肌肉,讓奚榕不禁打顫。
“我的原身是不規則物體,沒有人類認知中的固定外在形象。”它說著,“對於外形選擇,更多根據宿主的所見所想,我們無法化形成自己認知之外的事物,我們也在慢慢學習。”
也就是說,寄生物對事物的認知是通過宿主的所知所想得來的,比方說,如果奚榕沒有見過深海的藍鯨,它就無法化形為藍鯨。
奚榕思忖著,突然明白,為什麼它會是貓的形態了。
小時候,他還沒跟隨舅舅搬到新城區時,老家在舊城區的筒子樓裡。
當時舅媽懷孕去娘家養胎,舅舅為了搬家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空管他,他是跟外婆一起住的。
老人家眼睛不好,精神也差,沒什麼多餘的功夫照看他。
鄰居的一戶人家散養了一隻田園貓,是一隻白橘,說是養著捉老鼠,老鼠沒捉到幾隻,整天大搖大擺吃百家飯,吃得肥肥胖胖,屁股都大了一圈。
奚榕經常給它開門,偷偷把自己沒吃完的肉分給它,趁外婆不注意抱到房間裡狂擼。
到現在他還記得,那隻肥貓四仰八叉睡在他床上的樣子,每當他感到孤獨,心情低落時,碰一碰它的肉爪爪,將它抱在懷裡,軟乎乎的觸感,身心都會被溫暖。
之後不久,奚榕就搬家了,在之後,他便很少回外婆家去,偶爾過年會回去一趟,他見到了外婆,卻再也沒有見過那隻橘貓。
貓咪的生命很短暫,奚榕不會刻意去想,其實心裡清楚得很。
想到橘貓的樣子,奚榕忍不住揚起嘴角,他再次觀察黑貓,與記憶中的橘貓真有八分相似,隻是沒那麼胖。
一切似乎順理成章,奚榕心中卻還是有疑問。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過許多動物,不止有貓咪,還有許多動物,它其實有很多種選擇。
貓咪的外形是非常符合人類審美的,大大的眼睛柔軟的身體,是普世意義中可愛的象征,化形為貓咪,這無疑會讓他減少恐懼感,顯得沒有威懾力,難免有討好他的意味。
如果像吳峰的寄生物那樣,化作神像,就能操控有宗教信仰的吳峰,為它捕獵食物,這更加符合這類烈性生物的本能。
“操控利用宿主確實可以給自己帶來短暫的獲益,但我認為,這是十分愚蠢的行為。”顯然,黑貓又讀懂了奚榕的心思,“人類社會有自己的生存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