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傅家墳地,路突然變得好走了起來。路旁的雜草前不久好似被清理過,如今還沒長起來,比先前好走了不知道多少。
“這些年,除了你還有誰會來給他們上墳嗎?”
晏南機搖頭。
傅家死得那樣不明不白,在大興朝一直是禁止被提及的,一些傅家的擁躉,膽子大點兒的,私底下燒點紙錢足矣。但能像這般光明正大來上墳的,這麼多年來隻有晏南機和姬銘。
“哦對,我還有件事兒忘了問。雖然現在問有點不是時候,但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蕭洄拉了他一把,嚴肅道:“姬子軒跟你是什麼關係?他喜歡的是你還是傅晚寅?”
兩人今天默契地都穿了一套白色衣衫,蕭洄的更輕便一些,最外頭罩著一件薄紗。
晏南機伸手將勾住他的草拔.掉,低頭靜靜看著他,說:“對你我不想撒謊。”
“所以?”
“你的猜測是對的。”晏南機頓了頓,說,“他喜歡的是我。”
“不過我已經明確地拒絕了,你……彆不高興。”
“我就知道。”蕭洄並沒有他料想中那般生氣,拍了拍手將衣服抽回來,下巴往前一努,道:“走吧,我沒什麼要問的了。”
少年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
……倒是比想象得好解決。
“等一下。”晏南機將長劍背在身後,沉寂的眸子裡映著少年的身影。
明明讓停下的是他,卻什麼都沒說。
靜了片刻,他忽而俯身,珍惜而鄭重地在少年額頭落下一吻。
一吻足矣,他們之間,不需要再多說什麼。
*
說是傅家嫡係,其實不過隻有三座墳塋。
傅家家主與其夫人合葬於一墓,嫡長子傅晚寅之墓在左
,嫡次子傅晚渝之墓在右。
三座墓碑靜靜立在那裡,上麵的字跡看起來很是眼熟。
“是我親手寫的。”晏南機將帶來的紙錢分開。
蕭洄蹲在他旁邊,拿火折子點香。
來這之後,他敏銳地感覺到晏南機似乎有些落寞。
他抿了抿唇,不想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晏南機不用他安慰。
蕭洄起身將香插進香爐,合十拜了三拜。接著,複又蹲下燒紙。
火舌舔舐著,有些燙。蕭洄稍微遠離了一些,對著火苗發了會兒呆。忽然,他伸手指著傅家家主之墓,沒來由地問道,“我死後,你願不願意與我合葬?”
“這個問題合該我問你。”晏南機說,“我應當死得比你早。”
蕭洄說,“我不許。”
“不許什麼?”
“不許你死在我前頭。”
“這是我們能決定的麼……好吧。”見他確實是很在乎的模樣,晏南機隻好改口道:“我努努力……死在你後麵,跟你葬在一起。”
“會實現的,我十七歲生日願望就許這個。”
“不許點彆的?”
“不了。”蕭洄搖頭,堅定道:“就要這個。”
他看著青年被火光照亮的側臉發怔,“你不怕嗎,死亡。”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彆離、五陰熾盛、求不得……這些我該早就看淡了。”
晏南機輕聲道:“事實上確實是這樣。蕭洄,有些事見得多了,就能習慣,不會怕了。”
“是嗎。”蕭洄撐著腮,靜靜道:“我也不怕,但我怕痛。”
“你如果死在我前頭,我會很痛的。”
“……既如此,其實我還是怕。”晏南機撫摸著他的臉,少年在他手心蹭了蹭。他忽然笑了笑,道:“我怕你覺得孤獨。”
他嘗過送彆的滋味,不想讓他的少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