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漆黑的瞳孔像是裂開一道縫。
時間如同靜止。
空氣是壓抑的。
好一會,他才又沙啞地問,“賣......自己的血?”
老者萬分心疼,“你以為我騙你嗎?傻丫頭明明自己崴了腳,路都走不了,卻要堅持背你過來尋求救,她那麼瘦一身板,背你這人高馬大的畜生,腳得多疼?她腳腕腫得跟包子似的,藥還是我上的,也不知道腳多久好的!哦對,額頭磕出來的傷,也是我上的藥!抽她500cc血,也是我親手拿針紮的!”
宋聿歎為觀止,“老頭,你說謊也打打草稿,不要看我家禛總好說話,就一直欺騙他!”
“我欺騙?嗬,證據有的是,自己看!”
老者當即調出半年前診室裡的監控,用桌上老舊的電腦播放......
“得虧我當時把監控保存下來了,省得你們說我信口雌黃!”
燕禛來到電腦前。
畫麵上,是女人背著他吃力進屋的畫麵。
“爺爺,他不能失明的,求求您了,幫幫我們!”
“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我丈夫!”
“爺爺,我懷孕了,如果抽我的血,對寶寶會有影響嗎?”
每個字,都是她的聲音,一如記憶中恬靜且堅定。
畫麵上,是她跪在地上不停磕頭乞求的樣子,褲腿因為跪著被扯了一截上去,腳腕紅腫,宛如發了麵的饅頭。
宋聿氣得肺都要炸了,“老頭,你太殘忍了,為什麼要為難我家夫人?她隻是個女人啊!”
怎麼可以用那樣的抽血針,紮她的血管,抽那麼多血出來?
老頭冷哼一聲,“這傻丫頭,我也是為她好,給她長個記性,叫她知道嫁錯了人!再說,我為什麼要救仇人的孫子?我巴不得仇人的全家都死光!”
他轉身端來一旁的盆栽,塞到男人懷中,“瞧瞧,這白蘭花長得多好?自從半年前,用那傻丫頭的血澆灌後,每天都會開花呢!這鮮血就是不一樣,不僅滋養人,還滋養花啊!”
宋聿指著老者,“你.....你太變態了,怎麼能用一個女人的血澆花?”
“我說了,是要給她長個記性,為了這樣一個渣男,沒必要如此犧牲自己!我說過,如果哪天她後悔了,就來取走這盆花。可到現在她都沒來取,我大概就明白了。現在,你這混蛋孫子拿走吧,記住,再對她不好,我真跑去燕城宰了你!”
老者越說越難受,眼裡掉出一滴淚來。
宋聿啞然。
他怎麼能說,池妍已經離世的事呢?
說了,這老頭會哭更厲害吧?哎!
燕禛雙手捧著花盆。
眼裡已經爬滿紅血絲。
他怔怔站在那,似僵凝的雕塑。
好一會,才嘶啞道:“謝謝老爺子,我去找她了。”
老者擺擺手,“去吧去吧,彆讓我再看到你,晦氣!”
宋聿跟著男人離開。
他看著男人的背影,欲言又止。
此刻說什麼好像都多餘。
就這麼一路走回了芙蓉村。
男人抱著盆栽,輕輕倚靠在那老舊的木門上,閉上了眼。
院子裡池勝和趙映芳的啜泣歎息聲依舊不息。
宋聿小聲問,“禛總,我們現在去哪?”
男人沒說話,睜開眼,徑直打開跑車的副駕門,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