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一個好人。”
蘇昀震驚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是,他還記得席雪吃飯時穿著一襲美麗‘凍’人的露肩長裙,身體一直在微微發顫。
而當時陸晟的視線隻停留在飯菜和席總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席雪艱難地捱著寒冷的事情。
蘇昀悲從心來,這些好人卡能不能分他命中的姻緣一半呐?
見小月老不知又在走什麼神,陸鉞再度問道。
“住哪裡?”
蘇昀猶豫了半天,終是報了一個距離辦事處極近的地址。
卸下僅有的幾分防備心後,蘇昀便歡快地跟著陸鉞上了保時捷。
隻不過這一次,他不用再委屈地變小縮在後備箱裡,而是坐在舒適柔軟、還開著暖氣的車前座上。
反正陸總裁不可能把自己拐到其他地方去,蘇昀這般天真地想到。
陸鉞側身幫蘇昀係好安全帶,又將車裡備用的運動乾毛巾遞給他,言簡意賅地說道。
“擦擦頭發,不要感冒了。”
雖然說神仙有靈氣護體,幾乎不會生病,可他看著剛才小月老打噴嚏的猛烈趨勢,實在擔心他會一來人間,就入鄉隨俗地染上了體弱的毛病。
蘇昀接過毛巾,毫不在意地隨便擦了幾下濕淋淋的頭發,也不管頭上那一揪呆毛有沒有被擦乾。
他正就要放回去時,陸鉞接過了毛巾。
他皺著眉,似乎對蘇昀這般潦草對自己身體的態度不滿意。
於是他俯身靠近了蘇昀,打算再幫他好好擦乾頭發。
蘇昀的鼻尖正好觸著陸鉞的胸膛,仿佛隻要稍稍一抬頭,前額便會抵到他的下巴。
他整個人都被陸鉞的壓迫氣息籠罩著。
他慌忙從陸鉞手裡奪過毛巾,緊張地說道。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陸鉞垂下眼,轉過身發動汽車。
“抱歉,是我唐突了。”
“不…不要緊,非常感謝你。”
蘇昀舌頭打著結,視線尋不到合適的安放之處。
他有些沮喪地想到,自己堂堂一個牽紅線做媒的月老,怎的會被逼迫到如此慌亂窘迫的地步?
可他卻不敢細究自己慌亂的緣由。
“我開車了。”
蘇昀立時乖乖地坐好了,將小身板挺得筆直,兩條腿也緊緊地並攏在一起。
像個認真聽課、隨時要回答問題的乖學生一般。
陸鉞開車的過程中,蘇昀一直透過車窗,好奇地打量著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
寫滿了驚歎的臉都快挨到了車窗上。
忽然間,蘇昀的肚子咕嚕嚕地突兀響了一聲。
蘇昀神色一僵,裝作沒有聽見肚子的抗議聲般平靜,繼續趴在窗邊一動不動地裝死。
又是沉悶的咕嚕一聲,夾雜在柔和輕緩的輕音樂中顯得尤為刺耳。
蘇昀隻想默默地把自己蜷成作一團,縮在小角落裡自生自滅。
“前麵的手套箱裡有餅乾和牛奶。”
聽到餅乾時蘇昀眼睛驀然一亮,一瞬間閃耀過窗外的燈火。
他不好意思隨便吃人家的東西,隻得咽了咽口水,艱難地推辭道。
“我不餓……”
“我不吃餅乾。”
蘇昀一瞬間竟覺得陸晟的這個句式與陸監司在辦事處對他說的‘我不住這裡’一模一樣,聽著莫名耳熟。
陸鉞又補充道。
“再不吃就過期了。”
蘇昀這才猶豫地拿出餅乾盒。
蔚藍色的圓形鐵盒上畫著小熊的呆萌模樣,鐵盒子剛撬起一邊就傳出濃鬱誘人的黃油餅乾香味。
一看就散發著金錢的昂貴氣息。
他特地留意了一下生產日期,發現距才不過兩天。
怎麼就要過期了呢?
蘇昀隻拿出來一塊餅乾,像鬆鼠啃堅果般小口小口地珍惜咬著餅乾。
吃完後就要蓋上盒子時,陸鉞淡淡地說道。
“還餓嗎?多吃點。”
蘇昀控製不住自己的手,又默默地打開了餅乾盒子,繼續快樂地啃起了下一塊餅乾。
陸鉞從來不知道原來竟有人吃東西能夠香甜到成功帶動起彆人的食欲。
他總是用眼角餘光看著一旁的小月老吃東西,看的次數多了,蘇昀便有所察覺。
他呆呆地問道,“你也餓了嗎?”
“不餓。”
隻是看得餓了。
“你要不要吃一塊?”
說著,蘇昀便遞了一塊餅乾過去。
陸鉞隻是猶豫了一瞬,接過了餅乾。
接過餅乾時他的指尖不小心觸到了蘇昀的手背。
兩人俱是一怔。
蘇昀觸電般慌張地縮回手,轉過身,繼續裝死地趴在車窗旁。
陸鉞則彆過臉,覺得心臟又開始轉入不正常的異常跳動狀態。
暗中觀察的小龍幽幽歎道。
“陸司長,當年又是誰接連拒絕了愛慕者親自做的愛心靈力小餅乾,還冷冰冰地說自己厭惡吃零食的?”
“您最近是不是打算把您一千多年維持的習慣全都顛覆一遍?”
陸鉞沒有回答小龍的話,他垂著眼,慢慢咀嚼著那一塊小小的餅乾。
是他以前從未發掘的香甜滋味。
蘇昀托著腮,愣愣望著車窗外的風景,腦子亂七八糟的,像纏作一團死結的紅線。
隻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看窗外的風景,而是借著反光的車窗偷偷地看著開車的陸晟。
…隻是陸晟,似乎也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