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岑嶼森一起吃飯的邀請,聞念去了急診樓,想看看會不會碰上聞晚。
還沒進門,她就察覺到,急診樓裡兵荒馬亂。醫生護士穿著防護服,腳步匆匆,病人和家屬哭成一團。
這種時候,聞念肯定是不可能進去添亂了。又有新的救護車過來,她連忙站到一旁,給人讓路。
救護車停下後,從樓裡麵衝出來幾個醫生,聞念就聽他們道:“林醫生,這已經是第五車了,真的辛苦您了。”
聞念側頭看去,為首那個穿著防護服的背影,的確很眼熟。
“不說這些,車上那個失血過多的病人在哪?”
車門打開,一個護士焦急地喊:“林醫生,在這!”
“病人情況怎麼樣?”林暮問道。
護士在給他彙報的時候,他就已經跳上了車:“來不及了,必須先止血。”
車上還有其他的醫生,羞愧地懇求道:“我們實在是找不到出血點,林醫生,拜托您了。”
林暮堅定地點點頭,伸出手,順著傷處找出血點。聞念站得遠,看不清車裡的狀況,但是也被緊張的氣氛給感染了。
這邊陣仗這麼大,經過的病人都在問:“這是怎麼了啊?一個個血肉模糊的。”
“你沒看新聞?咱們市有個化工廠爆炸了,那叫一個慘!”
“天啊……希望人平平安安。”
“剛剛我聽車上的護士說,那病人邊輸邊流了好幾千C的血,再不止血都要死了!”
“剛剛不是跳上車個大夫嗎,我看他什麼工具都沒拿啊,這能止血住嗎?”
“我也不知道。”
聞念收回目光,擔憂地盯著救護車的方向,一顆心都繃緊了。
忽然,車裡傳來一陣歡呼聲:“血止住了!太好了!”
“多虧了林醫生的徒手止血!”
聞念捂著心口,長出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有人抬著病人下了車。林暮的手始終摁在病人脾臟的傷口上,跟著擔架邊跑邊說:“馬上準備手術室。”
“明白!”
跑到門口的時候,林暮察覺到什麼,側頭看來,一眼就撞進了聞念的眼中。
因為送來的病人情況都很緊急,沒時間做術前檢查,醫生們隻能穿上防護服,戴上護目鏡,以避免被病人的血液等傳染。
此刻,林暮的防護服上血跡斑斑,乍一看去,觸目驚心。但他的護目鏡很乾淨,裡麵還有一副眼鏡。
饒是如此,錯身而過時,聞念仍舊看得到他眼底的堅定。那是一個醫生,在和死神搶人的決心。
林暮很快就轉過了頭,和擔架一起消失在了聞念的視線中,整個過程太快了,聞念甚至不確定,林暮到底和她對視了沒有。
她祈禱著,林醫生能多救一些人回來。
林暮很快進了手術室,一忙就到了後半夜。包括那個失血過多的病人,情況都穩定下來了。
從手術室裡出來,他的手累到抬不起來,麵色也有些疲憊。
護士們見到這一幕,都心疼地說:“林醫生,現在沒有需要急救的病人了,您快去休息吧。”
“嗯,有什麼需要,到我的辦公室找我。”他那辦公室裡有一張簡易的床,攤開了就能睡。之前很多個日夜,他在醫院裡都是這麼度過的。
待他走遠,護士們自發聚集起來,嚴肅地說:“除非是重大狀況,不然誰也不準去打擾林醫生。他從早到現在,手術都沒停過。”
“知道了!”
回到辦公室後,林暮往簡易床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以前他累到極致,一秒就能睡過去,這次不知怎麼回事,他竟然想起了聞念。
看她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樣子,是被這些病人嚇到了吧,膽子真小。
想著想著,林暮的嘴角勾了一下。
……
聞念第二天在學校裡,見到了秦星野。她也不知道,這麼大的校園,自己怎麼能碰上他的。
秦星野樣貌本就出眾,今天穿得更帥氣,打眼一看,就跟明星似的。
聞念不動聲色地想,有了想追的女孩子就是不一般,都開始打扮了,嘖嘖。
“秦教授找我什麼事?”她疑惑地問。
秦星野笑了笑,雙眼清澈澄明:“是這樣,過些天我有個比賽,想邀請你去觀看。”
“什麼比賽?”聞念第一反應就是畫畫大賽,可是這種比賽不都是投稿評選的嗎?以秦星野的水平,都能去當評委了吧。
“這個暫時保密。聞念,我希望你能來。”
不說他邀請自己的態度這麼誠懇,就說上次她被人碰瓷是他幫的忙,聞念就不好拒絕他。
“行,具體時間地點呢?”
秦星野見她點頭,欣喜地道:“等邀請函送到你手上,那上麵會寫。”
“好。”
“不見不散。”
和聞念告彆後,秦星野撥出了一個電話,詢問:“改裝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保證能在你賽前完工。對了,我聽說這次代號CC也會來,你不是很喜歡他嗎,終於能和他賽上一場了。”
“是的,”秦星野燃起熊熊鬥誌,“不過比起和他比賽,我這次有更重要的目的。”
……
放學後,聞念照舊是帶了一盆花去探望的岑嶼森。
“是白山茶?”岑嶼森笑著問。
“沒錯。”
“你昨天送來那盆,我讓人照料著了。”他語氣裡暗含邀功的意味,可惜聞念沒聽出來。
一旁的保鏢察覺到岑嶼森有了發怒的跡象,特彆有眼力見兒地說:“我們少爺特意請了栽培大師,保證把您送來的花養的好好的。”
聞念詫異:“這麼鄭重?”
岑嶼森認真地說:“念念送我的花,當然要鄭重。”
聞念有點窩心。岑嶼森這麼好的朋友,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今天她聽了岑嶼森的提議,準備帶他在樓裡麵轉轉,照舊是沒帶保鏢。
蒙著眼的俊美少年和靈動嬌俏的少女一同出現,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有護士認出了聞念,暗地裡和小姐妹討論著:“聞念是不是放棄林醫生了?最近她天天來醫院,都沒去找過林醫生呢。”
“可能是吧?她現在陪著的那位,可是岑家的獨子。”
“林醫生家世也不差啊,書香門第,醫術又那麼精湛,比一身銅臭味的商人不強多了。”
樓裡麵彎彎繞繞,聞念走著走著,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現在他們是在普通病房區,走廊裡都加了床,人一多,味道自然不好聞。
怕岑嶼森不舒服,聞念解釋道:“我帶你坐電梯先下樓吧。”
“好。”
經過一間病房,聞念透過半開的門,聽到一個女人哭著說:“大夫求求您了,先給我們做手術吧,錢我很快會湊到的。”
這聲音有點耳熟,她放緩了腳步,往裡看了一眼。這不是那天碰瓷自己的中年阿姨嗎?
岑嶼森察覺到她腳步停下,疑惑地問:“念念?”
“稍等一下。”安撫地拍拍岑嶼森的肩膀,她繼續往裡麵看。
護士為難地說:“按照製度,您卡裡錢不夠,我們沒辦法給你做手術……”
女人哭得很絕望:“我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了,親戚也不願意借我們錢了,這麼高昂的醫藥費,我真的承受不起,大夫,您寬限我們幾天吧。”
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走過來,扶著女人的手勸道:“媽,您就彆為難大夫了,實在不行我不治了,我回家養著去。”
女人不聽兒子的話,心疼地說:“你下來乾什麼,快去床上躺著。彆再說喪氣話,媽不管怎麼樣都要救你!”
聞念認出來,這男人是昨天給她在小公園裡讓位置那個。世界這麼小的嗎?
很快,她就知道世界還能更小。
護士:“林醫生,您看……”
聞念挑眉。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林醫生吧?
一道冷清的男聲響起,正是她想的林暮。
“女士,醫院有醫院的規矩,您回去再湊湊錢吧。”他漠然地說。
話音落下,他像病房外走來。聞念沒來記得退開,剛好和他撞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她尷尬地說:“林醫生。”
岑嶼森坐在輪椅上,右手手指焦躁地在左手手背上敲了敲。他調查的資料中說,聞念之前追過一個叫林暮的醫生,應該就是他?
千防萬防,還是被她給碰上了。他緊抿著唇,心情十分不善。
林暮“嗯”了一聲,波瀾不驚的目光向下,落在岑嶼森蒙著眼睛的紗布上,說,“病人需要靜養,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好的。”
聞念讓開路,林暮脊背挺拔地走了。病房裡的人注意到門口的動靜,齊齊看了過來。
除了聞念早就認識的那對母子,還有其他病人和家屬,小小的房間快被塞滿了。
中年女人認出了聞念,臉刷地紅了,想來她也知道碰瓷是不對的。
之前那麼死皮賴臉的人,此刻幾乎沒猶豫,就朝著聞念走了過來。
“這位小姐,您和林醫生認識是不是?能不能請您和林醫生求求情,讓他幫幫我們?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
聞念:“……我和林醫生不熟。”
中年女人哭著央求:“您是不是在怪我?我和您道歉。我真是太缺錢了,實在沒有辦法才會那麼做的,實在對不起,求您幫幫忙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小岑為念念種了一大片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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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20個紅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