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官麵麵相覷,依舊不解,蕭玉川一笑再釋:“他這是在罵我……豬狗不如。”
行轅外叫罵聲迫近於帳門外,聲嘶力竭:“你更是那沾了便溲的石頭……”
接著,帳簾外傳來親衛們的推搡聲,壓低嗓門的勸說聲,還有含含糊糊的南彌話,很不體麵,顯得蕭玉川治軍不嚴。
“這是指我為茅廁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諸位稍待,容未將出去教教他禮數。”
朝中要員俱在,容不得有人在外頭放肆,蕭玉川嘴角噙著忍無可忍的笑意,轉身大步走近帳簾,一掀簾子跨了出去。
帳中官員神色有如便秘,一時不知當笑還是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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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轅外,數位親衛按倒了一個人,南彌大世子木諾鳳迦。
木諾鳳迦一頭又粗又密的淩亂黑發,七長八短地齊平於肩,上身精赤。
反剪的雙手被粗繩縛著,肌肉虯結的後背貼肉綁著一束荊條,半褪的上袍亂疊在腰間。
許是因為掙紮和憤怒,他淡棕色的肌膚上泛起一層薄汗,四月的陽光照下,耀出一片古銅色的光澤。
嘴巴雖被一位親衛捂得死死,卻依舊亂掙著頭含糊亂罵,直到蕭玉川綁著明黃色腿甲的腿,出現在額首之前。
蕭玉川負手立定,略一垂眸,便與木諾鳳迦噴著怒火眼眸對上了。
木諾鳳迦有一對又粗又黑,卻又平展的濃眉。眉下是一雙朗闊的大眼睛,高聳如山的鼻梁被親衛的手掩住。
蕭玉川扭了一扭酸脹的脖子,這才彎下腰來,帶著戲謔的口氣道:“講不好河洛話,用不好詞彙,就先不要講,就彆鬨笑話。”
說完,他微一揮手,示意親衛鬆開捂嘴的手。
眼前這位南彌大世子,幼時曾向一位被擄至南彌的東桓人學習,視那位東桓人如師如父。
偏生木諾鳳迦學的儘是書本上的說辭,還僅學了個半會……想必,書上無罵人的話可學,老師亦沒想過教他。
於是便出現了木諾鳳迦明明是罵他,卻罵得文縐縐的,是俗也不俗,是雅也不雅。
那位名晏修的東桓人經綸滿腹,治世有方,被南彌王擢升為清平官,成了有如東桓朝卿相般的人物,頗受重視。
蕭玉川之所以能與南彌達成協議,正因暗聯了這位晏修。
於晏修苦勸下,南彌王才放棄了抵抗,願意向東桓俯首稱臣,並將木諾鳳迦送與他,讓他帶來洛京為質。
親衛的手小心翼翼鬆開,露出木諾鳳迦高挺且碩大的鼻子,洛水河般深長的鼻唇溝,弧度有若彎弓的唇。
雖南彌人樣貌近似東桓人,因木諾鳳迦臉上的五官皆大,隆額豐頷,眉骨高聳,又有著與東桓人難以言說的彆樣骨相。
一待親衛的手全然遠離,木諾鳳迦立時衝蕭玉川張口又罵:“你便是那…那……”
於腦中搜刮說辭之際,木諾鳳迦眼風一寒……因為蕭玉川“錚”一聲拔出了腰間橫刀,刀尖直指他鼻尖。
看看鼻尖處雪亮刀鋒,木諾鳳迦帶著五分委屈,三分不解,兩分無奈瞪著蕭玉川。
“我便是那……”蕭玉川拿刀刃輕輕拍了拍木諾鳳迦的臉,“救你南彌使團…闔團人性命的救星。”
“淫威”之下,木諾鳳迦識趣住嘴,不再亂嚷。
蕭玉川收刀歸鞘,拂開壓死木諾鳳迦的一乾親衛,一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