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風塵仆仆,身上帶著涼意,一見麵就把林氏擁入了懷裡。
“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林氏擔憂地問他。
魚西珩走去把房門關上,正色道:“阿月,這兩日你和卷卷都不要出去。”
他的語氣嚴肅,林氏怔了怔,隨即問到,“怎麼了?是要出什麼事了嗎?”
屋內安靜的緊,但魚西珩知道,此刻翼王正在整頓錦衣衛的兵馬。
“我在今天午時,向皇上呈了最後一個賬本。”
這兩日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林氏神色唏噓,不過她最擔心還是自己的夫君。
“那,戶部有人參與嗎?”
魚西珩沉著臉點了點頭。
這種案子牽扯了太多,溫家不僅與多方勾結,侵吞了原本應該繳入國庫的稅鈔,還昧了朝廷撥下的賑災糧。
地方官員為了補上這個空子,於是不斷地搜刮民脂民膏,壓迫窮苦百姓。
相當於百姓每一年要交四次稅,一份稅走公入了戶部,另一份走私,被貪官們按大小頭瓜分。
而那些賑災的錢款也全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
貪贓枉法,沆瀣一氣。
若不是陛下因為對貴妃起了疑,所以讓人調查了溫家的開支,哪裡能發現他們日日揮金如土,一日流水比尋常人家一年的開支還要多。
光是溫家如今的當家家主溫若啟在京城內養的外室都有二十幾個,而且府內日日載歌載舞,這奢靡程度可想而知。
踩著百姓的命在吃喝玩樂,皇上怎能不氣。
林氏聽完也被嚇到了,她神色擔憂地拉著魚西珩的手,拉得很緊,手心都沁出了一層細汗,眉間有淡淡的愁色,“夫君,你可一定要小心。”
溫家本來就和他們不對付,現在落敗的下場顯而易見,林氏實在害怕他們狗急跳牆。
她和卷卷倒是沒什麼,在府內隻要不出去,等這件事風波平靜了就行。
想到卷卷,魚西珩眸光柔和了幾分,眼神掃過被窩裡那鼓起的一隻小團子,輕聲問,“小家夥睡了?”
“是啊。”林氏被岔開了話題,提到卷卷,她眼裡多了幾分柔情,“今天也沒人陪她玩,給她無聊壞了,剛吃完飯就上床睡覺了。”
睡夢中的卷卷小耳朵動了動,似乎是聽到了有人在喊她一樣,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娘親的身子躺在了她的身邊。
還在夢裡的卷卷下意識往娘親香香軟軟的懷裡蹭了蹭,然後滿足地接著睡了。
魚西珩沐浴回來後看到的就是妻女安詳的睡顏,他眼神珍視,微揚的唇角藏著顯而易見的溫柔。
他去書房靜坐了一會兒,直到頭發上的濕氣乾了後才回去。
此時已是深更半夜,魚西珩走在院中,隱隱能聽到府外的街道上傳來一陣陣整齊的馬蹄聲響,裡麵似乎還夾雜著人哭天搶地的聲音。
他眼神平靜地往絳雲軒走去,月白色的衣衫上撒了一層清寒的月色。
心中隻想著讓夜再長一些,因為天一亮他又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