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令沛的允許,晏白薇心裡踏實了。
因著非逢九,令老太太那頭去了大安寺禮佛還未歸家,她沒什麼事,簡單地收拾了下便就出了屋子。
從令府出來之後,晏白薇並沒有讓府上的人套馬車,而是和雲夏步行往街上去了。
先是去了藥鋪,而後又去了糕點鋪子和幾處雜貨鋪子,和雲夏兩人提了滿滿一手,才往一處巷子去。
輕車熟路,推開一處院子的木門,就見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媼從屋裡出來,見著人就笑起來,“薇薇啊,你怎麼來了?”
晏白薇把東西放到屋子裡,“娥嬸,這段時間我有些事情一直沒能過來看你,心裡總有些放心不下,今日想著你那治腰疼的藥也該喝完了吧?這不,我剛剛去九陽藥鋪又給你配了點過來。平日啊,你少做些苦重的活兒,這腰師父說了,得將息。”
娥嬸看了一眼堆了一桌子的東西,“買藥就夠麻煩你的了,你看看還買了這些東西,我一個人哪裡用得了?”
“用不了就慢慢用唄。”她寬慰道。
娥嬸拉起晏白薇的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轉頭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荷包出來,“薇薇,這個啊,你拿著。”
晏白薇一看以為裡麵是銀子,連忙推辭,“娥嬸,你這不是折煞我嗎?我怎麼能拿你的銀錢。”
哪知娥嬸一把將她手翻過來就塞到了晏白薇掌心,“這個啊是給你的新婚禮物,知道你嫁了富貴人家,我這點啊算不上什麼,不過是一點心意罷了。這是我同茂鐵匠要的一條墜子,算不得多好,但勝在手工。”
晏白薇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來,“娥嬸,這怎麼好意思?”
“這兩年不是你照顧我這老婆子,還不知道會如何呢?你甭跟我客氣呢。”
晏白薇想了想,接過來,“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打開來看,是一個藕粉色的玉墜子,成色確實算不得多好,但勝在外頭是用銀絲構成的鏤空樣式,玉墜似水滴狀,置於其中倒像是憑空就這般穿在了鏈子上般。不得不說茂叔的手藝卻是一絕。
“這個墜子很是好看,多謝娥嬸。”
娥嬸見她收了心裡便就放心了,“對了薇薇,前兒個天,鴻煊來信了,你正好幫我看看?”
晏白薇聽見趙鴻煊來了信,心裡也跟著欣喜起來,“鴻煊哥來信了?算算日子,三年期滿,也是要回京了。”
娥嬸將信遞過來,晏白薇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娥嬸,鴻煊哥信上說,過了年節就要回京了,調選地方上已經過了,如今隻等著京中詔令下了就可以回京了。娥嬸,鴻煊哥要回來了。”
娥嬸聽見這話,喜不自勝,又是拜天,又是拜地的,“天爺呢,煊哥兒這總算是熬出頭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
但隨即一把坐下來卻哭了起來。
“娥嬸,你這怎麼哭了?這是喜事兒,該高興的。”晏白薇忙撫著人道。
其實說起來娥嬸這般也是有原因的。
趙鴻煊父親早年間出去謀營生,自此就沒再回來過,娥嬸是又當爹又當媽地將其拉扯大。
而趙鴻煊也算爭氣,早年間就高中了頭榜,彼時朝廷見其才學博著,原想留其在禦史台當職,可那會兒娥嬸病重,應卯的那天偏巧娥嬸又摔在自家門檻上,當即昏迷不醒,趙鴻煊也顧不得應卯不應卯了,背著娥嬸就往醫館跑,隻是這一耽擱已經是第二日了。
等他安頓好娥嬸後再去禦史台時,人家直接不要了,說是如此無信之人即便才學再高也不願留用。
後來趙鴻煊才知道,那不過是個由頭,原先的職位是被貴家子弟頂了去。
他無權無勢,找何人說去?幸而當時負責調配的吏部侍郎知曉後,將此事上報到吏部尚書那裡。
吏部尚書秦興是個惜才的,又見其孝心可嘉,這才動了惻隱之心,挪了另外的職務。
隻是此差事當然是不如禦史台了,未避免閒話隻能讓其先去地方任滿三年,得了地方考核之後才能重新入京。
娥嬸因為此事自責不已,後來聽說能如此,當天晚上就給收拾好了包袱,攆著他走。
趙鴻煊無法,即便不放心也隻得背了包袱離了京。
臨行前特意找到晏白薇,希望她能替自己看顧老母一二。
趙鴻煊本就有恩於她,這些年她也將娥嬸當自己親人般,立即就應了下來。
一去便是三年,這期間娥嬸每一天都活在自責賀期冀之中。
每逢年節為省盤纏,娥嬸說什麼都不讓人回來,其實也是怕來回一趟萬一沒及時趕回去,又蹈了之前的覆轍。
如今終於能回京了,哪能不感慨呢?
娥嬸抹著淚兒,“是是是,是好事兒。”
“當初啊,若不是我這老不死的,煊哥兒也不會受這樣的苦,如今啊也是老天爺開眼,總算是讓我能睜眼看著他回來了。”
晏白薇拍拍她的肩,“娥嬸,你這說的什麼話,鴻煊哥好不容易能回來伺候在你跟前儘孝了,你啊,自然是長命百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