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夕夫人的問話,我一臉真誠就道:“當然了,我爹喜歡溫柔賢淑的,不是我要說沈知意的壞話,她嫁給我爹,自打我懂事開始,她隻是表麵上的溫柔賢淑,實則在府上暗地裡,很是凶悍刁蠻,覺得所有人要捧著她,哄著她,嗬護著她,稍有不順心,她就指著我爹的鼻子,說我爹能有今時今日,全靠的是她!”
“我爹是一個飽讀聖賢書的君子,哪怕我從他的言語中得知,他之前是不願意娶沈知意,但是,已經娶了,拜了高堂,稟了天地,就認定她是他的妻,他就得一心一意待她,容忍她的任性刁蠻。”
夕夫人聞言眼中一閃而過心疼,湊近我,望著我,帶著絲絲急切:“薑大人自個有才華,二十歲高中,文采出眾,殿試更是得到滿堂喝彩,憑本事被皇上器重,管沈知意什麼事兒?”
“這個女人,仗著自己出身高貴,皇上是她的堂兄,真是不要臉,覺得彆人的才華,是因為自己才被重用。”
“哦,怪不得,怪不得,以前她沒瘋,鎮國親王和親王妃還活著的時候,作為你爹的夫人,跟咱們這些人聚會,喝茶聊天,她說的就是薑大人如何愛她,那得意的嘴臉,恨不得讓人撕了她。”
“現在想想原來她是虛偽的雙麵人,當著薑大人的麵一套,當著我們的麵一套!”
以前我不知道剁了我娘手腳,把我娘裝進花瓶的人另有其人。
現下我知道,昨日讓人去查,隻查了一些夕夫人和沈知意兩個人就像王不見王似的,相互仇視,相互死對頭。
她們一個是皇上的堂妹,一個是皇上的小姨子,母家身份都強大。
兩個人相互仇視,互為死對頭,皇上和皇後也沒有辦法,隻能隨她們去,彆做出出格的事,傷害對方就行。
最值得深究的事是,她們兩個曾經是好朋友,以姐妹相稱的好朋友,會穿一樣的衣裙,會帶一樣的首飾。
就是因為沈知意嫁給了我爹之後,兩個人的感情才到頭,才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
我忙忙點頭讚同附和夕夫人的話:“是是是,夫人您說的太對了,她就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我跟您說啊,我在府上待了十六年她從來不讓我出去,但外人知道的就是她是如何如何對我好,如何如何做的一個好繼母。”
“還有我爹,我爹是一心一意把她當成唯一的妻,可是她……”
我越說越激動,一激動聲音一停驚恐的捂住了嘴,轉了話語,帶著歉意對夕夫人道:“對不起,夕夫人,人前不說是非,我太喜歡您,就覺得跟您親近,一時之間,就忘記了規矩,還請您見諒!”
夕夫人一點都不介意我多說,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想從我口中得知更多關於我爹的一切。
她越發溫柔的看著我,安慰著我:“沒事兒,沒事兒,回兒,你喜歡我,想跟我親近,我也沒個親生的,我也喜歡你。”
“你以前受過什麼委屈,你隻管告訴我,讓你受委屈的人若是現在還活著,我就去幫你收拾他們,若是死了,就去收拾他們的家人。”
“還有你爹,你爹有什麼事情經曆了什麼事情,你都跟我說說,薑大人為國儘心儘力,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都不讓他受委屈,旁人就更不應該讓他受委屈!”
我在她的安慰之下,放下筷子,紅的眼眶,眼中蓄滿了淚水,委屈喃喃的叫了她一聲:“夕夫人……”
夕夫人一瞧我這個德性,連忙握住我的手:“回兒,彆哭彆哭,你以前受委屈了,沒事兒,現在有了我,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淚滾落了下來,哭著哽咽的對她說:“夕夫人,因為我娘,彆人都說我出身卑賤,低人一等……”
我開始邊哭邊對她訴說我的委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說在我沒嫁人之前如何被沈知意打,還把身上的傷給她看。
身上的傷是之前鮮卑族入侵,我跟著一起出去逃命,獵殺敵人的時候傷著的。
現在為了讓夕夫人心疼我,信任我,我都算給了沈知意。
反正沈知意已經瘋了,薑府已經沒有她的人了,曾經伺候過她的人,她的心腹們,在這四年裡,早就被我爹清理乾淨一個不留了。
就算夕夫人懷疑我去查,查到的東西也是我爹讓她知道的東西。
訴說完我自己的委屈,我有訴說沈知意如何任性妄為,讓我爹給她洗手做羹,讓我爹百忙之中,還去給她買吃的,喝的,玩的,用的。
還訴說我爹如何可憐,在朝堂之上,走了二十多年才做了右相兼左都禦史。
我特地暗示夕夫人,我爹之所以之前沒有加官,都是因為沈知意,她害怕我爹成為朝中一品大員,不再一心一意對她,所以她有意壓著我爹的路。
等我說完這些事情,飯菜都涼了,我眼睛撲的紅腫,像核桃,像紅棗子。
夕夫人聽的手帕都快絞爛了:“好個沈知意,傷害你親娘,費儘心思得到你爹,我以為她會真心待他,沒想到她心腸如此歹毒!”
我故作驚訝失聲:“什麼,夕夫人,您在說什麼,我親生母親是誰傷害的?”
夕夫人在賊喊捉賊,跟我一樣,往沈知意身上潑臟水:“回兒,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瞞你了。”
“沈知意為了能嫁給你爹,你爹不願意娶她,說有你親娘一個足矣,無論她出身多麼卑賤,他都不嫌棄。”
“沈知意從小仗著自己身份尊貴刁蠻任性,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她就派人擄了你娘,折磨你娘,整整半個多月,又把你娘剁掉四肢,裝進花瓶,寫上汙穢之語,扔在大街上。”
她向沈知意潑臟水,眼中的凶狠一點都沒掩飾,我腦子裡浮現的就是我娘一個貌美如花的弱女子挺著大肚子,被他們活生生的折磨半個月,然後砍掉四肢,喂上毒藥。
她們每一個人都不無辜,她們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沾上了我娘的鮮血,沾上我和我爹的恨。
她們覺得自己高尚,出身嫡出,母家強大,愛上我爹,看上我爹,我爹就應該跟她們在一起。
我娘擋住她們的道路,我娘就該死,就必須死,死還不給她痛快,還要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讓我爹生不如死。
我滿目震驚的站起來,故作讓自己全身發抖,說話磕巴不敢相信:“夕夫人,您說的都是真的,您說的都是真的,我爹一直覺得有愧於我娘,把愧對我娘的愛都補給沈知意,我娘的死卻因為她而起,她……”
我故意話沒說完,激動的麵紅耳赤,喘不上氣兒,直接渾身搖晃起來,一副被氣著,要昏過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