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中的茶水放在桌子上,望著跪在我麵前的顧玉瑾,提醒她:“俗話說的好,敵人來了,喊一次就行了,喊兩次,沒有人相信!”
顧玉錦上手握住我的小腿,滿目哀愁,眼淚滾滾:“回夫人,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奶娘放肆打你罵你的時候還求情,更不該在你與我交好之時,不識時務!”
“求求你高抬貴手,救救我爹和我大哥,隻要你救他們,除了三皇子妃的位置給你之外,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原來她知道,知道自己奶娘那樣做不對,知道自己奶娘故意跟我過不去。
更加知道我先前與她交好,想跟她和平相處,是她自己把事情弄砸了。
我晃動了一下小腿,讓她的手從我的腿上拿開:“顧玉瑾,我並不稀罕什麼三皇子妃,你爹和你大哥的命我也救不上,你另請高明吧!”
她家敗了,她爹和她大哥在大理寺,她在三皇子府上沒有任何地位,我可以隨便拿捏她。
她頂著一個三皇子妃的名頭被我掌控著,好過皇上看見沒有三皇子正妃,重新賜婚的強。
顧玉瑾見我油鹽不進,漠然無情,哭得更凶了,把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回夫人,求求你,求求你,隻有你能救我大哥和我爹,我知道你有辦法。”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從此以後,我一定乖乖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求求你了。”
我不知道她磕了多少下,隻知道她磕的真重,額頭上不大一會腫了個大包。
我輕咳了一聲:“顧玉瑾……”
顧玉瑾瞬間不磕,抬頭望我:“我在我在,你說你說……”
我抽出帕子,彎腰邊擦在她臉上邊道:“不是我不幫你,是想讓你爹和你大哥死,你家落敗的人,是我和我爹還有三皇子見到都是大氣不敢喘一個的人!”
“你讓我去救,我如何去救,我總不能讓我爹和我丈夫還有我自己的命搭上去吧!”
顧玉瑾瞳孔一緊,紅著一雙眼睛,嘴唇顫抖:“你你的意思是,要我爹和我大哥命的人是…皇……”
“噓!”我食指豎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打斷了她:“有些事情,隻可以意會,不可以言說。”
“我救不了你爹和你大哥,救不了你家,但是我可以帶你去大理寺,見見他們!”
顧玉瑾直接跌坐在地,臉色慘白慘白,“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做,我一家忠心耿耿,因為他的賜婚,我都無法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兒郎。”
“我爹對他從來沒有二心,從小到大教我大哥要文韜武略,忠君愛國。”
我不急不緩向她說道:“顧玉瑾,身為官家女,你不應該如此幼稚。”
“你爹才幾品官,跟我爹相比,你爹都上不了台麵,但是……高座上的那一位不也照樣讓我做了三皇子的妾!”
顧玉瑾渾身一個激靈抖了起來,弱小可憐的就像一隻被人悶進水裡的落水狗。
我對她沒有同情,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不與我合作,不與我交好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在等待她後悔的一天。
我把擦了她眼淚的帕子一收,站起身來:“你要不要去大理寺見你爹和大哥,你自己想想,我給你半個時辰考慮……”
顧玉瑾打斷我的話:“不用考慮,我去!”
我額首:“好,我去換一件衣裳,你也去收拾收拾,彆丟了三皇子府的顏麵。”
顧玉瑾連連應好,向我道謝,頭發淩亂,渾身狼狽,離開了我的院子。
入冬了,我肚子的孩子有一個半多月,小腹依舊平坦。
我換了一身水藍色的長裙,披著墨色的披風,帶著禾苗去了前廳。
顧玉瑾已經重新梳洗打扮之後,腫腫的額頭被秀發遮擋,倒也看得不太清楚。
她和她娘在前廳等我,見我過來,迎上了我,她娘也沒敢多問我。
直到上了馬車,坐在我對麵的顧夫人上下打量了我好幾遍,開口:“回夫人的美貌,是我生平所見最美之人。”
“憑夫人的美貌,就是進皇宮,也是綽綽有餘啊。”
我看向顧夫人,不留情麵的問道:“顧大人和顧公子在大理寺就算不脫層骨,也脫層皮了,顧夫人不擔心,反而在這裡誇讚我的美貌!”
“怎麼著,你覺得我應該以色示人,進入皇宮,給皇上當美人,更加方便救你的丈夫和你的兒子?”
顧夫人忙忙說道:“不是不是,回夫人,誤會誤會,我隻是誇讚您的美貌,絕無其他意思!”
我欠了欠嘴角諷刺:“自己的兒子丈夫都快死了,還有空誇讚彆人的美貌。”
“顧夫人這樣的人,也是世間少有,怪不得有其母就有其女!”
想諷刺我以貌似人,看不起我的出身,覺得自己是嫡出,是正經夫人就高人一等,瞧不起我這種庶出,親娘是家奴舞姬出身的。
顧夫人臉色僵硬,陪著笑臉:“回夫人,我本想誇你,奈何嘴笨,你大人不計小人,彆與我一般見識。”
我倒沒慣著她,一針見血:“你是嘴笨,還是瞧不上我?是落魄了,還想端著你的架子,你自己心裡清楚。”
“顧玉瑾,事不過二,看好你的母親,看好你自己,我現在懷了三皇子的孩子,脾氣可不好!”
顧玉瑾唯諾,扯了一把顧夫人的胳膊:“是,回夫人,我們知道了!”
顧夫人跟著說了一聲知道了,不敢了,她的眼中深處,就是瞧不起我。
大晉的從母法就是讓人惡心,就是讓人討厭,就是讓嫡出高高在上永遠瞧不起庶出!
庶出他們眼裡就是玩物,就是物件,就是隨時隨地可以舍棄,可以扔掉的東西。
我往禾苗身上一靠,呼出了一口濁氣,手橫在肚子上,慢慢的閉上了眼,假寐起來。
禾苗在顛簸不穩的馬車裡,擋著我,護著我,讓我安全到達大理寺。
大理寺的牢中哭喊連連,慘叫不斷,求饒絡繹不絕,在牢裡的每一個人衣衫襤褸,渾身肮臟,眼帶恐懼。
牢裡的人見到人來,拖著幾十斤十幾斤重的鐵鏈,撲到牢門前,也沒看清楚是誰,就喊著救命救命。
禾苗扶著我走在前麵,顧玉瑾和顧夫人跟著我走在後麵,麵對彆人喊救命,她們倆嚇得差點尖叫。
走到最裡麵,帶我進來的捕快,打開了一個水牢的門:“各位,隻有一盞茶的功夫,有什麼話快一點!”
禾苗上前,塞了一張銀票。
捕快拿了銀票,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