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大,床,板凳,炭爐一切應有儘有,蓮姨在馬車的床上鋪了三層厚厚的被子,上麵又壓了兩床,我躺在上麵,馬車晃動,暖和的昏昏欲睡。
京城到平津關兩千裡路,送親的隊伍,有一百多號人,光是嫁妝拉了三十車,其餘的人是騎馬。
又逢冬天,雖然晴空萬裡,太陽高照,但是化凍了,爛泥巴路,不太好走,走的很慢,一天下來也就一百多裡。
一百多裡路,有時能趕上驛站,有時能去鎮裡客棧,更多的時候是荒郊野嶺,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我的嫁妝多,我並不吝嗇,加上是冬天,方便肉保存,碰見鎮上的時候,我會拿銀子讓禾苗去買肉,買乾菜,買饅頭。
天黑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一百多號人煮兩鍋肉湯,放點乾菜,再烤個饅頭,熱騰騰的一口湯,一口饅頭,渾身就熱起來。
一路走來,我也見到了三皇子,皇家人就算在皇宮裡再不得寵,出了這皇宮,依舊跟旁人不同,細皮嫩肉的,在寒冷無比的天裡,手都生了凍瘡。
本來我是想要禾苗和蓮姨解決沈知意給我的陪嫁婆子,看見三皇子的手,我改變了主意。
我叫兩個婆子陪我去如廁,冷風呼呼的刮,兩個婆子凍得束手束腳,不斷的催促我:“大小姐,快一些,您說,馬車裡有炭火,您非得出來遭這個罪做什麼?”
“不是奴婢說,大小姐,您這樣,像極了野豬吃不了細糠,沒有一點薑家大小姐的自知,太小家子氣了。”
沈知意身邊的婆子永遠如同她一樣,在我麵前高高在上,覺得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不用對我尊重,想怎麼看輕我就怎麼看輕我!
我穿著紅色嫁衣,頭上沒有珠翠,也沒有蓋頭,我從下坡裡出來,走到她們兩個麵前:“金婆子,伊婆子,我是野豬吃不了細糠,狗肉上不了台麵,你們兩個倒是吃得了細糠,上得了台麵,不也被母親我做的陪嫁的婆子,要陪我去平津關吃苦受累!”
兩個人被我往心窩子裡一戳,口氣生硬道:“大小姐,奴婢們都是為你好,這天寒地凍的,在馬車裡放個桶就能解決的事兒,你非得到外麵來,還讓奴婢們陪。”
“奴婢們得了風寒不要緊,您要是得了風寒,有任何閃失,是要連累薑家和鎮國親王府的!”
我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是要連累鎮國親王府,你說你們這麼忠心耿耿,你們的兒孫,母親真的會幫你們照顧妥當?”
金婆子和伊婆子瞳孔一緊:“大小姐,這種玩笑開不得!”
我欠嘴一笑:“誰跟你開玩笑,我可沒跟你們開玩笑,你們的兒孫,現在在我手上,對我客氣點,不然我讓人弄死他們!”
金婆子和伊婆子都是死了男人的,家裡有兒有女,都已嫁人娶妻,在京城郊外種些田地。
她們做工的銀子,再補貼給他們些,她們的兒女,日子就過得比一般人要強,要美滿。
她們所做一切,做我的陪嫁,是因為可以多拿銀子,多拿銀子也是為了她們的家人。
乍然一聽,我把她們的家人扣住,要弄死她們的家人,像惹了她們的逆鱗一樣,讓她們對我直接發難,上手推我:“回兒小姐,你不會以為做了郡主的女兒,真的就是薑家大小姐了吧?”
“我告訴你,不可能,郡主讓你做她的女兒,隻是為了讓你遠嫁平津關,識相一點,趕緊讓人把我們的家人放了,不然奴婢們可不保證做出什麼事兒來!”
我被她們一推,順勢直接摔倒在地,唉喲的叫了一聲大的,引起了不遠處,向這裡張望化名為沈山的三皇子。
他穿著一身小兵棉服,拿著刀,邊跑邊叫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金婆子伊婆子一看到有人來,變臉比翻書還快,臉上堆上笑容,彎腰扶我:“哎喲,大小姐怎麼摔倒了,快快起來……”
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怎麼可能輕易的被她們扶起,我抽出一把匕首,往金婆子手上一塞,迎手而上,匕首劃破我的手。
鮮血四濺,皮肉翻裂,我像一個受驚的兔子,在金婆子和伊婆子懵掉震驚之際,對著像我跑來的沈山大聲喊:“救命,救命啊,惡奴要殺我,惡奴要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