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另外一隻微顫的手去擦他嘴角的血:“沈青臨,說什麼胡話,你會沒事的,你會長命百歲,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繼承大晉江山。”
看著他在向我交代後事,我莫名的心頭一軟,不希望他死,希望他能活著。
我知道他活著對我來說會存在很大的變數,會有很多事情脫離我的掌控,在這一瞬間我還是希望他能活。
沈青臨嘴角溢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無論我顫抖的手怎麼去擦都擦不乾淨,鮮血染紅了我的手,染紅了桌子,他像要把血吐乾淨似的。
“彆害怕,薑回,彆害怕。”沈青臨安撫著我:“我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早就知道了,我會躺下。”
“你彆害怕,你要記住,我若睡下,徹底醒不過來的時候,不要那麼快把我的死宣布出去。”
“你要讓咱們的兒子先登基,你先垂簾,若是不行,你就讓鳳九負做攝政王,做輔政大臣。”
“他…他,他不會害你,也不會害我們的兒子。”
我心中驟然一痛,眼中閃過愕然的望著沈青臨,他像是知道了沈厭不是他的兒子。
不不不,他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沈厭不是他的兒子,我做的很隱秘,孩子長得像我。
我不顧滿手的血,著急繼續擦拭他的嘴角:“沈青臨,我不需要任何人做攝政王,做輔政大臣,你會好的,你會長命百歲,兒孫繞膝。”
沈青臨輕扯嘴角,眼神空洞悲涼:“謝謝你薑回,讓我有個家,也謝謝你爹,這麼些年來,對我精心栽培,讓我踏上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高處。”
“我若真的睡了,醒不過來,你不要哭,你要笑,你要淩駕在任何人之上的笑。”
“沈青臨……”
“我有些困了,我想睡一會兒……”
沈青臨說完,雙眼一合,身體像泄了氣,沒了力往桌子上栽下去。
我伸手一擋,擋住了他的臉撞擊在桌子上,就要喊著禾苗:“禾苗,快,快把他抱起來,放在床上。”
禾苗應聲而來,直接把他抱起,放在上元宮的床上,端來的水,給他擦臉上的血,嘴上的血,又給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他躺在床上,出氣甚少,麵色慘白慘白,像死了一樣,我坐在床沿邊,望著他,陪著他,心裡五味雜全。
玄之拿著藥箱過來,給他把脈,給他紮針,弄了許久,才收了手,對我拱手行了個禮道:“啟奏皇後娘娘,皇上的身體,已油儘燈枯,還請皇後娘娘,早做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我的指尖微顫,猛然收攏成拳,望著玄之,良久問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玄之黝黑平淡,不見任何波瀾的眸子,望著我,張口聲音猶如一把利刃,直接紮進我的心房:“皇後娘娘,您需要什麼辦法,現在一切不就按照您的計劃,心中所想在進行。”
“若我有辦法,您的計劃,您的所想,該如何進行下去,您彆忘了,活著就是最大的變數。”
自打我做了皇後之後,玄之再也沒有叫我一聲福主,也沒叫我一聲小友,全部稱呼我為皇後娘娘。
仿佛隻有稱我為皇後娘娘,才能提醒他,提醒我,我和他之間已經有跨不去的鴻溝,天與地的區彆。
我握緊成拳的手緩緩一鬆,眼中浮現一片薄涼:“玄之道長所言極是,我能讓他不痛苦,不難受,就算躺著,也繼續活著嗎?”
玄之眼神一冷:“跟閻王搶人,我…不行,還請皇後娘娘另請高明。”
我假裝聽不懂他的話,直接問:“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