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剛欲開口叫他，他眼中的淚水滑落，滴在孩子的臉上，他連忙伸手去撫，
輕輕地拂掉之後，他握著孩子的小手，放在嘴邊親吻，顫抖的嘴唇，悲傷的眼神，仿佛倦鳥歸巢，麵對幼崽已知命不久矣。
我所有的話語咽在了口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閉上眼睛，繼續假裝睡覺。
他本就命不久矣，最短幾個月，最多一兩年三五載，新帝登基，操持改革，每日忙碌到深夜，好幾次吐血，都被玄之給救了回來。
他不讓玄之告訴我，玄之沒有聽他的話，把他吐血，身體的狀況，全都告知了我。
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除了清理後宮，折磨沈坤初，他的吃喝用度我都是親力親為送到他那邊去。
宮廷裡的宮女太監侍衛看到的是我和他真恩愛，外麵的黎明百姓，看到的也是沈青臨真愛我。
他撥款下建學堂的時候，我弄了一些銀兩給他，他直接讓建造的官員監督的官員，告訴天下學子，我用自己的嫁妝，私房，金銀首飾，換銀子，建學堂。
還把我當成天下女子表率，告知天下女子，所嫁非人，被父母蹉跎，隻要願意，自己能養活自己，便可單門立戶，自己做小生意，自己養活自己。
也允許天下女子不嫁，不嫁的女子梳起婦人發髻，帶上一根紅簪，去官府登記，便可。
他接二連三改革變法，也遭受了不少人的強烈反對，但是鳳九負站在他這邊，等於鳳家站在他這邊。
沈知安天下兵馬大元帥站在了他這邊，再強烈的反對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我在民間的威望，在他有意的操縱之下越來越高，天下女子，出身卑賤的人，都視我為神，他們紛紛上萬人血書，表示可以為我死。
京城文武百官都是夾子尾巴，京城文武百官的家眷們所有的動向我都知道。
翌日清晨，沈青臨用完早膳，穿著一身龍袍，抱著孩子上早朝，向天下宣布，太上皇駕崩了。
太上皇駕崩，沈青臨直接代替太上皇下了一個罪己詔，
罪己詔一出，整個大晉嘩然，全都不敢相信沈坤初身為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會欺辱鎮守邊關大將之妻，會殺一心為國的大臣，發瘋的殺了自己後宮的妃嬪和兒子。
沈青臨這個新帝在民間，有人誇，有人讚，也有人覺得他傻，太上皇死都死了，下什麼罪己詔。
罪己詔下了，沈坤初一切從簡，沒有隆重的葬禮，更沒有入皇陵，隻是在皇陵腳下刨了個坑葬了他，自此以後，他這個人，就不活在這人世間了。
我把這一切的一切，告知了裝在大缸裡的沈坤初，他除了有一雙眼睛瞪著我，憎恨著我，再也做不了其他。
為了讓文武百官支持沈青臨，支持我，我借沈坤初的葬禮在宮裡辦了一場宮宴。
在朝堂之上的所有家眷和他們的孩子，無論是成婚還是未成婚，生孩子，還是沒生孩子，我都讓他們進了宮，我都一一接見看了。
整整兩天的時間，我才把文武百官家眷和他們所有的孩子孫子，女婿媳婦什麼的，過了一個遍。
他們每一個人敬我，怕我，又不敢得罪我，我見完之後，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徹底乖了。
沈青臨在朝堂之上，變成一家之言，哪怕每日抱著孩子上朝，也不會有文武百官說什麼不妥。
冬日的第一場雪，第二場雪，第三場雪，沈青臨在朝堂之上宣布了葉華夏以女子之身為獵虎大將軍，入朝為官，統領十萬禁軍。
齊念舒特封為少虎將軍，領八萬大軍鎮守平津關，他離開京城之前來見我，看到我，眼圈就紅了，聲音哽咽的叫我：“娘……”
我上前欲把他摟在懷裡，後退兩步，撩起衣袍，跪在了我的麵前：“娘，謝謝您為我爹為我娘報仇，請受兒子三拜。”
他說玩砰砰砰把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給我磕了三個頭，額頭都磕紅了。
我鼻頭發酸，彎腰扶起他：“你是我的兒子，你爹對我有恩，為你爹為你娘報仇，本就是我答應你爹答應你的事情，這是我應該做的。”
齊念舒已經成了一個大小夥，比他爹魁梧高大，葉華夏說他在邊關，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無論是訓練，還是邊關來犯挑釁，他都第一個衝向起來。
他的英勇沒有辱罵他爹，他娘，更沒有辱沒他的家族，他是邊關最凶猛的虎崽。
齊念舒握著我的手，紅著眼睛看我：“娘，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若沒有您，我不知我親娘受到多大的侮辱，更不知道，我爹不是被敵人殺了，是被人害死的。”
“是您，給我報了爹娘之仇，不然的話憑我一人，怕是永遠報不了仇。”
“念舒……”
“娘，您放心。”齊念舒沒有起身，依舊跪在我麵前，鬆開了握著我手的手舉起向天發誓：“我齊念舒，這一輩子都替娘和弟弟鎮守邊關，若有二心，五雷轟頂，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