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層層壁壘,提瓦特和這方世界的時間流速也有阻礙,兩邊流速都不穩定,有時候阿遙這日月交替輪換一次,散兵那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有時候又是反過來,阿遙這一個星期沒有音信,散兵那才經曆一次日升日落。
隻有在時間流速相對穩定的時候,散兵才能通過鏡子將投影降臨在這裡,不過知道有人在等待總比漫無目的要令人安心,阿遙早就不再是初入異世界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樣。
他打了一個哈欠,朝日光線刺眼,慢悠悠地把蓋在臉上的書扯下來。
再翻身,把腦袋蒙在枕頭裡。
“還睡?”散兵抱臂站在床前。
“唔唔。”阿遙像條蟲子在褥子裡拱了拱。
“那我走了?”
從被子裡猛地鑽出一個腦袋,長發散亂,還有幾根特彆□□的亂糟糟頂在頭頂。阿遙眼睛都沒睜開,伸出手在床邊摸索:“下次早點來看我。”
三年過去情況依舊沒有改變,阿遙已經觸碰不到散兵,然而即使沒有觸感,他也依舊精準地拉住散兵不耐煩落下來的手,勾住他的小指:“約定好了哦。”
“知道,你非得每次都提醒我嗎?”
“對啊,你每次答應之後,我就會更期待下次的見麵了。”
“……”散兵用另一隻手擋住臉,咳嗽一聲,聲音也悶悶的,“你是什麼要糖吃的小孩嗎?”
“我是啊,我等阿散做好多糖果送給我。”
阿遙終於完全清醒了,眼中的混沌散去,清明又期待地向散兵望去,隻見後者嘖了一聲,彆過頭去,手指虛虛勾著卻也不放開。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散兵嘟噥幾句,“我離開之後,早點起床吃飯,負責照顧你的那兩個人類已經把早餐端上桌了,不要熬夜,不要挑食,遇到委屈就呼喚我。”
“嗯。”
時間在各自的世界按照獨有的軌跡運行,隻在偶爾的時候會並行一段路,然而這樣的並行總歸有終點。
散兵說完後,一陣空氣不明顯的波動,他的身影就如同出現時那樣悄無聲息地、突兀地消失了。小指上好像殘留著溫度,阿遙把手緩緩收回了被窩,半張臉都埋在柔軟輕飄飄的枕頭裡。
他看向散兵曾站過的床沿,那裡隻剩下漂浮在空氣裡的細小塵埃,眨了眨眼。
這下徹底沒了睡意,連心情都好像被早上的太陽打敗,阿遙歎了口氣,慢吞吞地換好衣服,推開門,拖鞋有一搭沒一搭地磕在木製樓梯上,噠噠地踩著木板下樓。
一樓,中原中也在廚房裡忙碌,蘭堂坐在圓桌邊上攤開報紙正專心致誌地。
烤麵包、培根、煎蛋還有熱蜂蜜水,都是簡單平常的食物,年僅十歲的中原中也算是看出來家裡兩個年長者的不靠譜,自覺接過廚房重任,他勾了勾手指,在重力操作下數個白瓷盤子就被紅光托在半空中,飄向了餐桌。
他抬頭瞥向阿遙,見他這副腳步虛浮的低落模樣,臉色都沒帶一點變化:“阿散走了?”
“啊。”阿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躺著仿佛一條死魚,破碎的詞語從喉嚨裡咕嚕咕嚕地冒出來,“我的心跟著阿散一起走掉了。”
“哦。”中原中也麵無表情地說。
“我需要買醉,我需要麻醉自己。”阿遙的鼻頭一皺一皺的,人類的酒精才不會麻醉龍的神經,所以他宣布,“今天我要充一萬度的電!十萬伏特,一千安電流,酥酥麻麻地麻痹我的神經!”
中原中也:“……”
三年了。
中原中也已經看慣了阿遙的表演,每次阿遙看不見摸不著的男朋友離開之後他都會來這麼一出,中原中也已經學會從最開始的同情安慰,到現在的左
耳朵進右耳朵出。
一句話都沒說,他粗暴地把煎蛋和麵包塞進阿遙嘴裡,任由後者樂在其中且虛張聲勢地掙紮。
讓食物堵住阿遙的嘴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這邊阿遙嗷嗚嗷嗚地猛灌蜂蜜水,好不容易才將一整塊麵包和煎蛋咽下去,他和中也慣常的打鬨方式就是這樣,本來阿遙還挑了挑眉預備懟回去,卻見到從來都是無視餐桌兩人打鬨的蘭堂放下報紙。
長發垂腰,英俊的臉龐線條柔和卻不失棱角,傷勢痊愈後,蘭堂身上的病弱氣息並未散去,他一蹙眉就仿佛在身上籠上一層憂鬱的柔和。
蘭堂:“阿遙,近期充電可能需要節儉一點。”
“誒,為什麼?”
蘭堂一抖報紙,淡定:“因為我們要破產了。”
阿遙瞪大眼睛。
其實這個家裡的三個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阿遙每周充電一次,每次電費都要花費幾十萬日元,電量消耗太大,好幾次都被異能特務科懷疑從事非法行為而找上門。
蘭堂從來不知道貨比三家,養一棟彆館開銷巨大,一到消費的時候他又總是往往選擇最貴最高檔的,每月賬單流水似地往家裡寄。這家中最省錢的居然是中原中也,除了上學和衣食住行以外竟然就沒有彆的開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