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晝不再有心思和他拌嘴,抱著書匆匆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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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原本留在薑晝的房間裡,後來管家認為一個下人住客房十分不妥,但又不好直接駁赫洛利亞的麵子,便將她遷到了一個偏僻安靜的閣樓。
薑晝進門的時候,這個可憐的姑娘已經安分了許多。隻是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反應比常人慢半拍。
見到來者,她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乖巧地坐在牆角,臉上掛著粲然的笑。
確認她沒事後,薑晝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想起自己來此的另一個目的,猶豫半晌,終於開口問道:“安妮,你之前說不要參加歐維辛莊園的拍賣會,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他說得小心翼翼,還一邊注意著安妮的表情,惟恐觸到對方的雷區。
誰知聽了這話,安妮麵露茫然:“什麼……拍賣會?”
“歐維辛莊園每年舉辦一次的慈善拍賣會,為學校和教堂籌集善款。我遇到了一點麻煩,需要你的幫助,安妮,可以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閣樓的空間實在狹小有限,薑晝拿不準安妮的精神狀態,怕再次刺激到她,微微後退拉開一點距離,語氣也儘可能地保持溫和平常,不會給她造成富有壓迫感的心理暗示。
薑晝有預感,花費了那麼多篇幅來鋪墊的這場拍賣會,必定會是危機漩渦的中心。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必須儘可能多地掌握信息。
第一個突破口,正是眼前的女孩。
隻是沒想到,安妮的記性已經差到這種地步,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
薑晝也不急,慢慢引導她的思緒:
“記不起來也沒關係……換個話題,我到莊園的第一天晚上,你為什麼要給我送飯呢?”
安妮終於有了點遲鈍的反應,她好似在思考般微微歪了頭。
“你沒有吃……很少,麵包不合胃口。”
女孩聲音沙啞得如同嗓子裡生了鏽跡,語言也支離破碎的,不過薑晝大致懂了她的意思。
“那你還記得你當時送了什麼菜嗎?”
“蘋果派……羊肉湯……”
安妮斷斷續續地將菜名報出。大致都能對上。
——不,還少了一樣。
薑晝深吸一口氣,將手伸進外套裡,從中拿出一件物品。
一瓶小巧的紅墨水。
那天安妮給他端的飯菜裡,還有一杯番茄汁。
當時薑晝是將它全部喝完了的,後麵並未覺得身體有什麼不正常。所以問題很可能不在那杯番茄汁本身。
之前安妮吃飯的時候,薑晝也會仔細觀察她的樣子——皮膚紅潤而不蒼白,沒有尖利的獠牙,能正常使用銀質餐具,偶爾拉開窗簾,她也不懼怕任何陽光。
與正常人類沒有任何區彆。
然而此刻,看見那瓶紅色墨水,安妮的眼神忽然閃了閃。
她伸出手,似乎希望薑晝把它遞給她。
薑晝照做。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管家先前就把閣樓裡一切尖銳的物品都撤了。
他有點忐忑地看著安妮將瓶蓋擰開,誰知下一刻,安妮做了個讓他意想不到的動作——
女孩用手指蘸了一點紅墨水,躬身前傾,將其抹在薑晝臉側。
“你——”
少年顯然大吃一驚,但對方沒有任何攻擊的意思,便僵硬著身體,大氣也不敢喘,任由她像小孩塗抹娃娃那樣,將自己的側臉沾上鮮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