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燃無所謂道,“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這話很熟悉。
井夏末腦內的某根神經被牽動,心臟不受控製地下沉。
本來正在和辦綜藝的導演聊天,現在耳邊是一片被模糊的背景音,隻有那兩人的對話無限清晰放大,一個字一個字砸下來。
喻思原移動座椅,想離他更近點,膝蓋貼上去,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你胳膊上的文身好好看,有含義嗎。”
左燃語氣冷淡,“沒含義,隨便紋的。
”
他這會穿了件圖案簡單的黑色T恤(),小臂露在外麵?()_[((),線條流暢性感,拿東西時隱約能看到淡青色血管。
內側紋了一小段樂譜,整個人氣質添了幾分野和浪蕩。
可喻思原不懂音樂,看不出來旋律,但又隱隱感到或許和他的初戀有關。
總需要從彆人口中打聽的那位初戀,占據了他整個少年時代的女孩。
忍不住追問,“哪首歌裡麵的?”
“行了行了。”
蕭珩抬眼瞥了下自己兄弟的神色,圓著場子,“紋身都多少年了,他早記不清了,以後彆問了,表妹,你知道男人最喜歡聽什麼嗎。”
“不就是哥哥和老公嗎。”
“肯定是哥哥啊,但是你得學會夾子音,”蕭珩親自教學示範,捏著嗓子放柔地叫了聲,“哥哥。”
甜膩的過頭。
一桌人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蘇洵直接上腳踹他,“你他媽彆惡心老子,哪個妹妹有你這麼矯揉造作。”
蕭珩不死心,換了音調又喊了一聲,“用這種聲音撒嬌哪個男的頂得住啊。”
“信我的,表妹,你阿燃哥最吃這一套,什麼都答應你,命都給你,是不是啊燃燃。”
喻思原止不住笑了一會,之前覺得自己本音就很好聽,不需要刻意夾著。
不過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會不自覺改變聲線,聽起來並不做作。
蘇洵在牆壁鏡子裡看到了井夏末那位老熟人的表情,頓時也是五味雜陳。
麵上吊兒郎當道,“彆聽他的,我們這裡頭,最了解左燃的人就是我,他才不喜歡什麼夾子音呢,假的要死,不過啊,確實喜歡聽哥哥。”
蕭珩興致有些高,喝了點杯裡的威士忌,諷刺地瞧著井夏末,故意道,“哥哥這東西就是萬能的,沒爹的時候能提供父愛,沒媽的時候能提供母愛,沒對象的時候還能提供□□。”
喻思原聽到最後一句心跳有些快,偏頭看向了身旁的左燃。
他的視線卻停留在......
喻思原好看的眉毛皺起來,不解地用眼神詢問沒多熟悉的二貨表哥。
但對方沒給她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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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夏末腦子裡就想到了一個形容,虎落平陽被犬欺。
不過並沒多生氣,因為姓蕭的那個,曾經說過一句她很認同的話,和左燃之間,她這輩子永遠都是虧欠。
而且兩次分手都是她提的,早就沒資格說什麼。
隻是......
兩人的目光隔空相撞。
他眼眸漆黑,透著冷漠又頑劣的邪勁兒。
井夏末像被燙了一下,收回眼神。
身體有些僵硬,心臟傳來不可名狀的鈍痛,手指一陣一陣的抽痛,但又莫名上癮。
隻是她沒想到,再見麵時,他會變成這幅樣子。
想過他結婚,和一個溫柔聽話還足夠愛他的女孩在一起,即使他沒多喜歡,
() 也會對對方很好,起碼會對這段婚姻負責任,因為他骨子裡根本不是個花心的人。
她做不到祝福,但也絕不會去打擾。
然後把那段最珍貴的青春回憶留在過去,畫上完滿的句號。
現在這算什麼......
換女友換得快不說,喻思原和她長得那麼像,還是公認的對家。
旁邊玩起了接力唱歌遊戲。
正在唱的是泡沫swangremix說唱版。
“你慢慢地走遠我竟然不忍心道一句珍重”
“有你躺在我身邊我會漸漸地放鬆”
“整個世界都會慢慢變得不同”
......
......
他換了個位置,從牌桌旁挪到了軟沙發上,懶懶散散靠著,抬起二郎腿,陷在裡麵。
神情散漫,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氣質放縱浪蕩,玩世不恭。
喻思原也不打了,跟著坐過去,給自己倒雞尾酒的時候順手添滿了他的。
井夏末感覺,他似乎過了很久這種墮落頹廢的生活。
雖然高中和大學也吸煙喝酒一樣沒落下,但他不玩牌,極少參與這種場合,也並不向往紙醉金迷,聲色犬馬。
她記得有一節曆史課,老師跟大家閒聊的時候,舉了幾個屠龍少年的例子。
有許多年輕時一身正氣,不負少年頭,最後卻忘記初心,背道而馳的人。
或許屠龍少年變惡龍是定數。
人最終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兩人坐的沙發麵對麵,靠邊放,中間隔著打牌的桌子。
視線被喻思原裸露在外的皮膚占滿,白皙飽滿的胸,細腰,修長的腿,在眼前晃來晃去。
平心而論,身材很好,儘管這是她最大的對家,她也想不到有什麼缺點,頂多是粘人,但他喜歡粘人的。
音樂聲太吵,她聽不清對麵說了什麼,隻看到左燃勾唇痞笑著,倒是沒搭肩摸腰的。
不知道誰用的YSL的黑鴉片,濃鬱的奶油話梅甜味,外號斬男香,她之前喜歡,現在卻覺得頭暈。
街舞節目的安導嘚嘚嘚半天了,看她走神了,“夏末,你看行不行。”
她心思不在這兒,“什麼行不行,你和我經紀人談吧,跟我說沒用。”
安導一臉為難,撓了撓頭,“嘖,你經紀人太霸道了,你整個團隊都霸道,我說啊,街舞二給喻思原,她很想上,下個月我再補給你個旅行綜藝。”
另一邊。
喻思原感覺他身上多了種莫名的頹喪冷感,話也不多,更沒像其他男人那樣摸胸摸腿,於是主動拽過他紋著樂譜的那條小臂,環在自己的腰上。
今天穿的恰好的露臍裝,也想體驗尋常情侶會做的事。
井夏末本來就有些煩躁,這一幕更為刺眼了,心口像是堵上了什麼酸澀的硬塊,隔得難受。
即使沒碰到就抽走了,也還是讓她無
法承受。
唱歌的那幾人還沒停,動靜很大,這個距離說話聽不清,她直接起身,來到拿麥的那小明星跟前,商量道唱完這首等會再唱,對方立馬同意了。
然後回原座位,倒想看看這倆人是怎麼說的。
直白地開口,“喻思原,你又不會跳街舞,怎麼當隊長啊,是不是故意要搶我喜歡的啊。”
喻思原有些心虛,遲鈍了兩秒,不過還是說,“我怎麼不會了,學過好幾個月,雖然實力不如你,但是這種節目又不是比賽,誰上都一樣,沒定的事怎麼能算搶呢。”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你團隊之前搶了我多少資源了,我不是一樣沒辦法嗎。”
這次是乾媽想讓她參加的,她自己倒不喜歡,隻是沒想到左燃願意為了她投資。
井夏末又把炮火對準導演,“安導,我這個流量你還用擔心招商嗎,我是公認的招商能力強,你最清楚吧。”
“去年六月,你說火星需要人救場,段敬馳走了以後都擔心收視率不好,投資商也跟著跑了,然後我去幫你,結果呢,給你救回來了,你怎麼能忘恩負義呢。”
安導一看這氣氛不妙,趕緊安撫道,“夏末,我對你的能力肯定是一百個放心,不管是粉絲還是水平方麵,那絕對是這個。”豎起個大拇指。
語重心長地說實話,“但是吧,這一季要花的錢實在太多了,比原先預計的還要高,首先是場地,你也知道舞台的花費是一筆龐大的數目,我是想著畫麵的呈現效果得比第一季精彩很多。”
“第二是舞者方麵,得多請幾位大神,街舞圈的OG。”
“你放心,肯定補給你個同樣好的,我之後還要做......”
“但我就想上街舞二呢,其他的沒興趣。”
井夏末明白了,主要還是錢的事。
都怪左燃。
充滿怨氣地瞪了眼對麵那個罪魁禍首,笑得有些渾,很壞,痞勁兒和浪蕩感又蠱惑著人。
她感覺自己終究是忘不掉18歲的他。
儘管這中間隔的六年足以改變一個人,讓他不再像他。
安導很是為難,抓耳撓腮地承諾道,“那第三季給你留著,這個能保證。”
“一季隻能有一個女隊長,更何況你們兩個從來不同框。”
她想說明年還有彆的安排呢,不一定有時間,就是很想今年去,但講了也沒什麼用。
忽然覺得那句話很有道理。
他在男人堆裡是老幾,他的女朋友在女人堆裡就是老幾。
沉默的幾秒鐘裡,安導讓那幾個玩唱歌接力賽的繼續了,“你們繼續玩吧,唱得不錯。”儘量不讓氣氛顯得太尷尬。
鬱依也開始轉移話題,同她聊起天。
好奇道,“對了,夏夏,你初戀長得帥嗎,什麼樣,你那兩首最火的歌,是關於愛情的,我們都很好奇你初戀。”
“他要是知道你現在變成了大明星,會不會後悔啊。”
不會。
她在心裡默默答道。
這問題引得一圈人都好奇起來,視線投過來,就連蘇洵和蕭珩這兩個參與過他們青春的人都開始安靜下來,等她回答,畢竟當事人就在現場呢,之後的走向全看這祖宗怎麼說,
井夏末抬眸,望向左燃,語氣平淡,眼神卻藏著調皮,“他,已經去世了。”
“哈哈哈...”蘇洵最先繃不住,悶笑起來,肩膀抖動個不停,又不想破壞氛圍。
感覺自己兄弟的臉色也很有意思,看起熱鬨來。
鬱依遺憾地“啊”了聲,張張嘴,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回答。
其餘幾人也都信了,喻思原甚至也覺得有些傷感。
安導搖搖頭,唏噓道,“我就說呢,你這麼火,怎麼初戀一直沒被扒出來,原來是人沒了啊。”
“放彆人身上,連小學的料都被扒得一乾二淨。”
鬱依:“彆說小學了,加上幼兒園,而且連我爸媽和親戚也跟著被扒。”
丁邵卻和其他人角度不同,吊兒郎當地插嘴評價,“人沒了也好,省得來找你要錢,人性就是這樣,一旦分手了,肯定見不得你好。”
蕭珩在桌下踹他一腳,“嘖,你個小屁孩還懂人性呢,說不定人家初戀是個二世祖呢,壓根不缺錢。”
“那也還是死了更好,讓這首歌更有價值和意義了。”
“.........”
媽的,還挺有道理。
蕭珩感覺自己被說服了。
井夏末之前沒這麼和彆人講過。
但其實這樣說也沒錯,回憶裡那個意氣風發還滿眼都是她的少年確實不見了。
“有些故事,隻適合收藏。”
左燃眼神玩味,腔調散漫,冷不丁開口,“你怎麼收藏的。”
“.........”
她不想理他,什麼都沒說,起身離開包廂。
穿過一條條走廊,來到室外的陽台透風。
胳膊撐在台子上玩手機,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然時間久了會忍不住像六年前那樣和他說話,下意識的習慣似乎是刻在基因裡的。
今夜月亮很模糊,天色陰沉,冬霧彌漫,地上的積雪還未來得及消融,又鋪了層新的。
包廂隔音還行,室外聽不到雜音,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她拉下羽絨服的拉鏈,敞開,一股冷冽的寒風傳遍全身,不禁顫栗了下。
裡麵溫度太高,皮膚和大腦都像經過高溫蒸煮一般,這會倒覺得清爽。
掏出兜裡的手機,在對話框裡打字,準備叫方念出來。
她自知虧欠,所以無話可說。
不管怎麼糾纏都沒有結果。
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
消息還沒發出去,手機就被身後的人抽走。
錯愕了一瞬,轉身就看到是誰。
左燃不緊不慢地把房卡塞進她胸前的吊帶裡,往下摁,直到卡身全部被布料遮擋覆蓋。
動作一點也不粗魯,胸部被摩擦的細微感無限放大,癢意蔓延至心口。
房卡有些涼,很快就被她的皮膚升溫。
左燃俯身,在她耳邊頑劣且不正經地道,“來床上求我,就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