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禦醫說,割傷杜月鉦手腳筋的兵器上塗了藥,所以過了這麼久,都沒有愈合。他們用了這麼大力氣,也才製止傷口的惡化,腐肉隔幾天就要剔除一次,眼下,就這麼好了?
陸明淵早就見識過神宮的手段,往杜月鉦的身體裡中蠱,倒也不驚訝,他隻在乎,能不能治好杜月鉦。
何況,這雙頭蠱,他在書中見到過。上麵的確是說可以愈合傷口,對人體的損傷也極大,時刻吸取人的精氣,隻有喂養好了,那蠱才會消停,否則能把人吸乾。但是隻要那蠱不受傷,以一個正常人,還是足夠喂飽它。
看百裡赫這樣子,顯然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功效。
百裡赫端起旁邊早就準備好的血水,掰開杜月鉦的下巴,給她灌了進去。接著拿出一支短笛,吹起了詭異的曲調,那調子好像有其他的彆的什麼摻雜其中,百裡赫周身隱隱還有內力浮動,總之,那調子讓人聽著很不舒服,心頭煩躁,頭痛不已。
杜煜川有些反胃。
他分明看見,那碗猩紅色的血水裡,有些蟲子在蠕動。
難怪在大乾要禁止用蠱。人們都說,蠱毒是邪術,此話不假。
卻見百裡赫吹了一會兒,杜月鉦就有了反應。她的喉頭開始發出微弱的呻/吟,臉上布滿了不正常的紅色,臉頰也微微發燙。
這是杜月鉦這將近兩個月來,第一次對外界有反應。
杜煜川瞬間顧不得想那許多,隻盯著杜月鉦。
百裡赫的曲調一聲比一聲高亢詭異,尖銳刺耳,而隨著這曲子,杜月鉦身體一個抖動,嗆出一口黑血,陸明淵忙把她扶起來,以免她被血嗆到。
杜月鉦吐出來的黑血中,赫然就有一些小蟲子,慢慢的扭曲著,直到不動了。
杜煜川猜測,應該是剛剛喝下去的那碗血水。
杜月鉦吐完了,眼睫動了動,陸明淵大喜,這是要醒了?!
杜月鉦不負眾望,掙紮了幾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見屋內光線好像有些刺眼,杜煜川忙去把窗戶關上了,左右屋內都是會武功的,也不影響什麼。
百裡赫看似遊刃有餘,見她吐出血來,便放下笛子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你醒了?”
杜月鉦被之前塞進去的稻草劃傷了嗓子,說話的時候隻有氣音:“多謝。”眼睛卻還是半睜,像是連睜開眼睛都有些費勁。
“餓。”杜月鉦靠在陸明淵的手臂上,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好,好,我馬上去準備吃的。”杜煜川轉身之後,才擦了臉上的淚。
百裡赫看了半晌,問道:“你恨我嗎?”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今日終於問出來了。
他一直覺得,杜月鉦對他,好像沒有恨。
他反思己身,若是有人像他對她那樣,對待自己,他必要把那人活剮了,杜月鉦,怎麼會不恨他呢?
“不恨。”微弱的氣音再次響起來。
“是啊,你不恨我。”百裡赫自嘲的笑了笑:“你恨昀息,卻不恨我。甚至我在你身上也沒有感覺到厭惡。”
“你這個人,看似循規蹈矩,實則離經叛道。”
“無怪乎司儀景最疼愛你這個徒弟。你和他一樣,看似處處與人為善,實則誰也不放在眼裡,誰也彆想讓你彎腰屈膝。這一點,我們的骨子裡頭是一樣的。”
“什麼皇權神權,什麼倫理綱常,什麼君臣父子,你其實都不在乎。”
“就是杜冉今天跪在你麵前,你也能麵不改色的殺了他。還有那高高在上的皇權,彆說什麼百年國祚,忠君愛國,若是那個人攔了你的路,你也照殺不誤。是也不是?”
杜月鉦麵色平靜,對他的話沒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