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江檸被帶去了哪裡，所以我懇求你，不要再繼續幫著江梓嬈錯下去了，難道在你眼裡，報仇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曹晉冷眼看著楊辰，卻是不答反問道，“你知道我為了報複他們準備了多長時間麼？從三年前接江梓嬈離開少管所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一切。”
“這麼多年，眼看著計劃就要成功了，卻偏偏被江檸這麼一個不起眼兒的小人物給害得功虧一簣，換你你會放過她嗎？”
楊辰垂了下眼，放在兩側的拳頭也在慢慢握緊，他猶豫著，最後還是走上前，試探性地牽住了曹晉的手，“爸……雖然那天你親口對我說，你其實根本就不希望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但從小到大你對我的教育，對我的關心我都銘記於心，我不信這些都是假的。”
“換句話說，我認為我心裡一直崇拜、敬重的那個父親並不是假的，隻是因為媽媽的緣故，暫時被仇恨蒙蔽了。”
“但是爸爸，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媽媽她醒了呢？”
聞言，曹晉冷漠的眼睛裡忽然有了一絲光亮，但這光亮卻稍縱即逝，很快便又淹沒在了那一潭平靜的死水當中。
可是楊辰看到了。
所以他握著曹晉的手不由得更緊了些，然後聲音略微有些哽咽的繼續說道，“爸，到此為止吧，我陪你去警局自首，你放過江檸，也放過沈柒……我們一家人就像以前那樣幸福快樂的生活不好嗎？”
“媽媽她那麼愛你，肯定不會舍得就這麼躺在床上永遠也不醒過來的，所以爸爸，你難道就忍心讓媽媽有一天終於醒過來的時候卻找不到你嗎？她會傷心的。”
楊辰仰頭凝視著曹晉，其實他說謊了，因為按照法律，曹晉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從監獄裡麵出來了。
而曹晉肯定也知道這一點，但楊辰在賭，賭他對媽媽的愛能讓他有片刻的動搖。
至少能夠讓曹晉先說出江檸的下落。
隻要不鬨出人命，那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嗬，你覺得隨隨便便給我打幾張感情牌，我就會上你的當嗎？”
“爸爸……”曹晉的話就猶如一盆冷水，讓楊辰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開口。
於是沉默了片刻後，他鬆開了握住曹晉的手。
後者低頭看了一眼，旋即在楊辰準備轉身離開的前一刻，忽然說道，“我不知道江檸具體在哪兒，但如果你想幫沈柒救她，可以去告訴警察，負責和江梓嬈聯絡的是城西那邊的一群街頭混混。”
“……混混？”楊辰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曹晉會告訴自己這些。
他的眼睛亮了亮，“我知道了，謝謝你，爸爸。”
曹晉沒有再說話，而是側身繞過楊辰，徑直離開了書房。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糊塗了，竟然會被楊辰這麼個小孩子給迷惑。
可看著床頭那個存了他和妻子合照的相框，曹晉又覺得，或許剛剛他做對了。
楊辰最終還是長成了他媽媽希望的那個樣子——
善良、正直，沒有被欲望操控了理智，成為隻會空談利益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