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正在報著皇後新加的禮單。
這些禮單歸根到底不是念給太子妃聽的,表達的是皇後對兒子的愛,也是皇後的臉麵,是哄永安候府高興,扶持她的兒子。
顧鳶心靜如波,這把戲,上一世她已經見識過一次了。
“太子殿下,娘娘知道今日您攜太子妃殿下回府,這是娘娘特意開了自己的嫁妝匣子,又添置了些禮單。”
林嬤嬤恭恭敬敬遞到顧鳶麵前,她眉眼未抬,道了聲,“有勞嬤嬤。替孤謝過母後。”
隨後率先登上馬車。
慕容霄眉宇一展,接過禮單,心裡美著母後真給他長臉,“多謝母後,我一定將母後的心意告知父親母親。”
雪雁還拿了袋金豆子塞進林嬤嬤懷裡,“嬤嬤辛苦了,這些您收下喝茶。”
鑽進馬車,慕容霄喜色未消,“你方才怎麼來的這麼晚?”淺淺打破了寧靜。
顧鳶垂眸整理衣袍,甩了句,“哪條規矩說,太子要事事向太子妃稟報?”這也是上一世慕容霄定的規矩。
可他才是太子啊!
看見顧鳶眼底的涼薄,慕容霄乖乖閉了嘴,沒再執著此事,現下的首要任務是先穩住她,好不容易拿到這門親事,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甚至連束胸布的惱恨都被臨時拋下,換了個話茬,“你今日的衣著清素雅致,甚好。今日歸寧,嶽父嶽母定然十分歡喜。”
顧鳶:“……”
“我也亦然。”慕容霄又道。
顧鳶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你想說什麼?”
慕容霄溫和展笑,“鳶兒,我隻想你明白,我對你的愛慕從未改變。我不想嶽父嶽母看出什麼異常,讓他們擔心。所以,你能不能用這副身體對我這副身體好些?”
“堂堂太子殿下,也有求人的時候?”顧鳶聲音懶懶的,不像很在意。
“好,我求你,這樣行了吧?”他順了口氣,語氣又緩和不少,“不管怎樣,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等我們換回來,我們還要一起過日子。”這語氣,像極了哄小孩子的低級騙術。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嗬,這八個字,我已經聽著起繭子了。”
慕容霄不覺有異,“因為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永安候府能在你身為太子之時與你俱損,你能與永安侯府俱榮嗎?”
“我當然可以。”慕容霄回答得爽快而殷切。
顧鳶隻看到了虛假與利用,他現在需要借永安候府兵權過橋,當然極力表現,她不由哂笑,自己問這話也是多餘,即使他發誓詛咒,有什麼用呢?
難不成就信了!
她憎惡,恨不得將慕容霄碎屍萬段。
她又清醒著,等找到換回身體的方法,簽下和離書,他信誓旦旦也好,虛情假意也罷,無甚關係。
上一世的那些事也便不會再發生。
顧鳶閉目養神,慕容霄心裡有些不踏實,胸口又勒得太緊,漸漸喘不動氣,正欲伸出去示好的手被自小矜貴出身的驕傲拉扯著,僵硬地僵持在半空中,
對太子之位的可望像一把鈍刀子,緩緩地一道一道搜刮著他淩駕於上的自尊,偏生要他主動低下高昂的頭,求她垂憐,
他的臉色一寸寸變得蒼白,眉宇間滿是痛苦,他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希望有人逼迫他,哪怕是顧鳶言語的怨斥,也好過現在。
“鳶兒,我知道你也不想讓嶽父嶽母擔心,你隻要不跟嶽父嶽母提起咱們換身體的事,再對我稍加關心。”即使是極力克製的溫柔,出口那刻卻如同秋風吹過枯萎的樹葉,沙啞而顫抖。
那樣的低三下四。
顧鳶整暇睜開眼看他,上一世他可不就是這樣做的嘛!以前她以為的溫情體貼,都隻是他排演好的話本子。
她麵攏寒霜,半響才道,“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把存放印信的盒子鑰匙給我。”
太子有自己的私印和官印,她發覺皆被慕容霄放在一個紫檀木盒子裡,鑰匙不知所蹤。
聞言,慕容霄警惕地收回手,如果交出去,顧鳶豈不是就真的可以用太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