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淳聽得連連點頭,眼眸亮晶晶地望著楚清柏:“郎君豁達明朗。對了,那個墨宣,很凶殘嗎?”
說罷,許靈淳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微白:“那個魚鮓......”
“無事,你的體內沒有墨宣,許是你嘗的那幾塊,隻是尋常魚肉。”
“不是羅非魚?”
楚清柏的腦海閃過屋內碎了的食碟,臉不紅心不跳:“不是。”
許靈淳對楚清柏的話深信不疑,她小步挪到岸邊,忍著腐臭,捂著嘴鼻,看著那幾條跳上岸的羅非魚。這些羅非魚已經異化地麵目全非,縱是離了水,魚鰓還在翕動,若是侵入體內的墨宣再多些,指不定會長出魚腿跑去集鎮呢。
“連自己的同類都殘害,當真是可恨可惡。”許靈淳憤憤道。
“回屋歇會吧,明日還要趕路。”
“這些羅非魚體內可是還有墨宣?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
“不會的,為夫會處理完再走。”
“你來處理?可會受傷?”許靈淳擔心道。
冬日的夜風凜冽,楚清柏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指腹輕點她發紅的鼻尖,溫聲道:“我不會受傷,倒是你,再吹下去怕是得染風寒了。”
許靈淳笑意溫婉,指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伸手抱上了他的腰。
寒風呼呼吹動他的雪緞麒麟紋狐毛大氅,狐毛下露出的臉蛋兒靦腆嬌楚,柔聲羞赧:“這樣就不冷了。”
腰間的力量微弱卻令人難以忽視,溫熱的觸感像是隔著衣物滲入體內了,化成酥麻的癢意,又似叫人微醺的清酒,染紅了楚清柏的耳尖。他的視線躲藏了幾下,最終還是遵循本心望了回去。
雲層微動,朦朧月光下相撞的視線繾綣而溫柔。
待許靈淳熟睡,楚清柏隻身來到池邊。
澗石藍的靈息攪弄池水,須臾間,汙濁的池水變得清澈,讓人一眼就窺見了沉在池底的屍身。
泡到浮腫發白的屍身淩亂地交疊在池底,異化的羅非魚無知無感地遊動於池心。
他方才之所以撒謊,自是不想惡心到許靈淳,不然以她的性子,怕是好幾日都吃不下東西了。
楚清柏垂眼看著這一張張臉,直到靈息攪起的漩渦飛疾旋轉,生出的密集水泡模糊了人臉,十指凝出繁複咒術,隻見一道蒼藍幽光以盤龍之勢自地麵而起,沿著他的周身他縈繞而上。
池水如驚濤騰起巨浪,高濺而起的浪花將一條條羅非魚脫離水麵,地麵的碎石微微震動,嘶拉扯動的風聲在山洞回蕩。
綿長的時間無聲消逝,蒼藍幽光散去,隻餘下星星點點的碎亮,遍布開來,宛若無數在山間躍動的螢火蟲。
楚清柏悶哼了一聲,望著再無生靈的池水,輕輕擦去嘴角的鮮血。
殘月映池,漣漪圈圈,不見異魚,不見屍身,唯有陳澈。
身份既已挑明,楚清柏也沒必要掩飾,以靈力驅使馬車,所乘之速,宛若禦風。
許靈淳看著模糊成斑駁綠片的景致,興奮地連哇了幾聲,但欣賞了沒多久,卷簾便被澗石藍幽光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