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姻緣,我當時也是這樣認為的,郡王——”
提起安親郡王,沈儀華又從賈妃臉上看到了那滿是苦楚滿是追憶的笑,和她當日說自己心中有所念之人,已經故去很多年的時候一樣。
“安親郡王,他是我的夫君,我嫁給他的時候才剛及笄。”賈妃緩緩說:“長安城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大約已經不記得他這個封號了,就連以前的郡王府據說現在也成了韋家的私宅,就在平榮街,我在未與他成婚之前便經常去,後門口栽種了很多桃樹,春日的時候成片的淡粉色,很好看。”
“他那個時候還不認識我,我經常扮男裝,在對麵的茶樓靠窗的位置,看著他騎馬出門,馬鞭高高揚起,不知是在和門內的什麼人打招呼,隨後瀟灑地揚長而去。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那時便已經很喜歡他了,喜歡到,一日日數著嫁人的日子,總盼著快一些,再快一些,與他成婚,日日送他出門,這樣他那個揚鞭示意的人便成了我……”
賈妃說著仰起臉,努力忍著眸中又蓄滿的淚水,少許,才又開口。
“許是上天知道我往後的人生皆是苦楚,所以便對我有了些憐憫吧。郡王原本向禮部請來的成婚日期與一位老太妃的壽誕撞到了一起,太後她老人家聽說了,為了全太妃的體麵,遂召郡王入宮商議,將原本定在五月末的婚期提前了,改在了五月初,家中為了籌備嫁妝忙成一團,但那樣的忙碌卻讓我無比歡喜。”
“我如願嫁給了郡王,在五月初二,是一個吉日。我的夫君,安親郡王蕭澤,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他愛我敬我……後來啊,他被聖人一杯毒酒賜死,那是我嫁給他,成為他的郡王妃的第二年,他也才剛滿十九歲,還未及加冠。”
沈儀華看著麵前的女子,她雙眼迷離,神色恍惚,好似又陷入了那場經年的夢裡,永遠都不願意醒過來。
沈儀華從賈妃殿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誰也不知道這個大晟最美的女子,此前經受了怎麼樣的屈辱,又是在這一晚怎樣徹夜流淚哀歎宿命不公,最後才在憂懼與仇恨中沉沉睡去。
初陽照著宮苑中的金瓦紅牆,宮人們已經將甬道上的落葉塵土清掃乾淨,前殿門口,嬤嬤正吩咐侍女給前來向賈妃請安的妃嬪奉茶。
沈儀華掃了一眼,雙手對插在袖中,不疾不徐地從甬道走過,拾級而上,推開房門邁了進去。屋外有侍女趁著她開關門的功夫,飛速看了眼這時常緊閉的房門中的情形,以便作為得閒時候與其他宮人的談資。
沈儀華將她的動作儘收眼底,關上房門,轉身走到裡間,淨了手,隨後在桌上鋪開紙,研磨,執起了筆。
蕭啟收到書信的同時,也得到了聖人下旨懲處楚王的消息。
金保站在旁邊,不知道自家主子怎麼就兩封信,讀的神色迥然,忖著問:“殿下,長安那邊到底如何說?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這邊的軍務已然處置妥當,蕭啟就等著一個契機,現在聖人因為尹春的事情下旨懲處楚王。楚王一倒,不管是擅長權利平衡的聖人,還是一直支持楚王的世家,都需要推以為皇子上去,與陳王和清流抗衡,而眼下除了蕭啟,他們沒有彆的更好的選擇。
這一點蕭啟自己也很清楚,沈儀華就是為此謀劃,所以才會在當初讓他請旨來尹春賑災,順帶接著平匪患的由頭,順利接手了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