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片刻,伸手拿了袋子裡的勺子,低下頭吃了一口。
確實不算好吃,一點味道都沒有。
“我的杯子在哪。”她問他。
周儕說:“摔壞了,明天再帶一個新的給你。”
看在他翻牆那麼辛苦的份上,原諒他了,聞旅嘴角翹了翹,“不用了。”
但他沒看到。
他隻知道,她不舒服,他卻惹她哭了,還弄壞了她的杯子。
現在他的眼裡,是她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喝粥,模樣乖巧又安靜。
課間,班上大部分的人都去外麵的走廊了,隻留了幾個在依舊翻著書複習,空曠,靜止了般。
周儕坐在座位,抽屜裡是那個摔壞的白色杯子,他抬手按壓胳膊上的紗布,直到鮮血再次浸透,疼到他額間冒出冷汗才鬆了手。
這次卻不如往常,覺著疼了就能緩解心裡的躁意,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又酸又疼,像在被萬千隻螞蟻啃食。
他空望地等待原本就腐爛的心臟被淹沒。
這節課過後,聞旅看到田老喊了他出去,在走廊上說著什麼,模樣很是氣憤,而他卻混不在乎,一句話沒回,散漫地靠著欄杆,垂下眼挨罵。
翌日一早,聞旅就看到自己的桌上放著一個保溫杯和一瓶牛奶,杯子和她從前的那個一模一樣。
周儕給的?她往後看,卻看不到人影,她隻能再放到他桌上。
可是第二天,卻依然出現在了她的桌上。
重複幾天後,連月考都過了,聞旅一大早看到自己桌上的杯子和牛奶十分無奈。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執著。
防止再次出現循環,聞旅隻好收下了這兩樣東西,她在草稿紙上隨便寫了兩個公式,心裡有些奇怪,怎麼這幾天周儕都沒來找她了……
但沒關係,不來找她最好,她樂得自在。
她收下的這天像個開始,往後的每一天,她桌上都會多一瓶牛奶,聞旅對此很是無奈,又不想去找他,抽屜裡已經積攢了快十瓶,她連書都沒位置放了。
而上午的第一節課,田曉軍抱著新鮮出爐的月考成績來了,表情很是嚴肅。
“完了完了完了。”李斯祐的嘴裡一個勁念著不知名咒語,還抽空跟她聊,“拖了十幾天,總算是拖到死刑了。”
講台上推著幾疊答題卷,而最頂上的那張薄薄的紙,遠遠看著就密密麻麻的,肯定是標誌著結果的成績單,同時還彙聚了半個班的眼神。
“這次是四校聯考,幾個學校的老師交換著改的,所以時間晚了點。”
“不晚不晚!一點都不晚!”
“怎麼這麼快啊啊啊啊……”
“完了我人沒了。”
“四百四百,上個四百吧求求了……”
一時間,教室裡說什麼的都有,田曉軍拍拍桌子,“還笑,考成這樣還笑,咱們十四班這次可是出大名了!”
“知不知道啊同學們,高三了啊,還當自己是前些天才入學的小娃娃啊,都是學長學姐了,就不能給他們做個榜樣,一個個的,違反校規跟吃飯一樣,那一下課就睡倒一大片,天天晚上都回去沒睡覺啊,看著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教室裡安靜如雞,閉嘴聽罵,連個小動作都不敢做,田老發起火來還是挺唬人的。
這時,他往下定睛一看,又是心煩又是習以為常,閉了閉眼,“周儕又沒來?”
班上的人紛紛回頭看,果然隻有一個光禿禿的座位。
鄒璥埗擺了擺手,一臉無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不說他。”田曉軍說是這樣說,成績單都拿起來了還是沒忍住,“周儕,我都不想說他什麼,那校規上寫的明明白白,條條有他名啊!”
“我都懷疑當初是不是就為了控製他的行為而編的,人都快住扣分單上了,就一個染發,又是主任說又是我說,就是不改,算了算了不說他,咱們來講成績……”
田老是忍了又忍都沒忍住,才在這念了一兩句,台下的人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尤其是鄒璥埗,憋得臉通紅,手速卻快,偷偷地給錄了音,打算等周儕生日的時候送他個大驚喜。
他的頭發變淡了很多,估計得再上一次染發劑,聞旅想。
田曉軍清清嗓子,看著成績單,滿意道:“聞旅……”
“報告。”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班上的人一瞬間有些奇怪,怎麼是個男的聲音,後知後覺是從前門傳進來的。
他們先轉頭看了聞旅,又轉頭往前看,反應出奇得一致,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
隻見,晨間的太陽打在牆麵,有幾縷耀到他頭上,將幾小撮黑發染成了亞麻。額前露起,鬢角剃短,留了層次分明的發尾,更顯得臉部線條利落,將他周身的狂戾和冷慢完全展露出來。
看慣了他金發的模樣,再一換成黑發還有些不習慣。
比如田曉軍,他沒個好氣往左看,剛想罵一通,結果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改良給晃了眼,連帶著他遲到都不想追究了,滿意道:“不錯不錯,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