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她原本可以直接將雷損手底下不少能人都收為己用,但眼下卻是一反常態把那些采生折割一案名單上的人手,全都一個不落通通交出去給了無情結案。
現在就連今年才至及笄之歲的雷純也要跟著一道趕儘殺絕,說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但照楊無邪來看,雷媚之所以此番下手這麼果斷狠辣,絕大部分緣由或許都是因著晚姑娘的死,為了報私仇來得多。
蘇夢枕頜首允了,“可。”
他麵上仍是沒有多餘表情,蒼白的病容,讓他的臉色像極了一張白紙般,平淡漠然,毫無色彩。
楊無邪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蘇夢枕目光平靜地看著玉塔下的天泉池,倏而開口道,“雷動天怎樣了?”
“照公子的吩咐,已經封鎖了他仍活著的消息,如今嚴密關押在水牢內。”楊無邪應道。
“彆讓他輕易死了。”
“是。”
“…………”
楊無邪腳步沉重地走下了玉塔。
這幾個月以來,若要說有誰最為了解公子對晚姑娘的感情,除了他應當就沒彆人了。
儘管公子一直以來都將心事掩飾得很好。
但人的眼神從來都不會說謊。
他不自覺看向晚姑娘的眼神中,寫滿了藏都藏不住的柔軟情意。
每次晚姑娘回頭看著他的時候,他的目光專注克製,悄然無聲。
然而晚姑娘移開了目光的時候,他的眼神執著深沉,僅此一人。
自幾天前的那個夜裡晚姑娘出了事,公子從醒來之後到現在都是這般若無其事的模樣,仍然也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從容。
仿佛心如古井般,讓人幾乎無法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波動。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但楊無邪就是知道,他的公子內裡深處已經嚴重失衡。
若是從前,像是雷動天這種忠心為主的人,公子定會成全他的一片護主之心,讓他痛痛快快引頸就死。但如今的雷動天,卻是被關押在風雨樓私牢內的水牢中軟刀子割肉般,求死不能。
更彆提還有雷媚想對雷損的那個養女雷純斬草除根,為此特地遞了口信來向風雨樓借調人手,公子竟也毫不考慮就點頭應允了。
這些都不像是從前的公子會做的事。
公子的身上背負著一整個金風細雨樓。
他作為一樓之主,在此番風雨樓崛起之際,汴京城各大勢力都在觀望關注之時,一著不慎或許滿盤皆輸,每日都有數不清的事務在等著他處理,所以他絕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失去在意之人的痛苦中。
但楊無邪現在卻覺得,寧願他可以任性一些,放縱一些。
總好過如今這般表麵平靜正常,內裡卻失衡崩塌得無聲無息。
-
龜茲王帳,飲宴酒會。
觥籌交錯,載歌載舞。
虯髯卷須的龜茲王身穿紅袍,頭戴金冠端坐在上首。
異域風情的美豔公主坐在上首左側,正儀態萬千地彈著她的曲頸琵琶。
花晚晚與楚留香三人坐在左側客位。
因為是要參加飲宴,花晚晚在過來之前稍稍拾掇了下自己,臉上抹了一點胭脂顯得氣色比較沒那麼蒼白,並且出於禮貌,在想咳血的時候也會儘量咽回去。
楚留香三人在沙漠中風吹日曬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