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離得這般近了,他終於聞見那股同門曾經提過的淡香。
很淺。
像是一株靜幽幽長在深山密林裡的花。
他下意識覺得眼下要是做出任何嗅聞的動作,都會顯得不妥,便將呼吸屏了再屏。
但許是因為屏氣,心跳更重。
搭在臉上的手指輕掃過眼尾,似是在描摹他眼睛的形狀。
他彆開眼,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這些年她雖沒應過他的戰書,但兩人並非沒有交過手。
太衍劍派和無上派的關係向來不錯,時不時就會安排兩派間的弟子比試。
劍術比試就是其中之一。
自他進入無上派的十年間,太衍劍派沒一人打贏過他。
他在比試台上站了整整十年。
直到第十一年,總想從他手中爭奪首位的萬年老二突然拉過一人,說:“今日我腿受傷了,小師妹替我上場。”
他站在高高的比試台上,俯瞰著被推出來的那人。
眉眼微垂,臉白,烏黑長發僅拿根係繩束著,看起來很沒精神。
瞧著沒精打采的人,發繩上卻彆了簇野茉莉。
那會兒他對她已經有些印象了——鑄出來的劍竟能讓修士越階應敵,天底下沒幾個鑄器師能做到此事。
他也因此遞出過幾封戰書。
不過被拒絕了幾回後,他便漸漸淡了跟她比試的想法。
因此再見著她時,他還有些許訝異。
“不是說不跟人打嗎,怎的又願意出來了?”他斜過視線,落在她手上,“——還拎了把沒開刃的劍。”
她沒被這話激出什麼情緒,而是慢吞吞將劍鞘遞給了推她出來的那位師兄,並道:“師兄說,贏了給錢。”
她身後那師兄幸災樂禍地看著他,遠遠兒地送來一聲:“他都按著我打了十年了,小師妹,千萬彆留情麵!贏了師兄再另送你往後一年的吃穿用度。”
她沒出聲。
而是規規矩矩地走上比試台,又像模像樣地跟他問了聲好。
隨後舉起了手中不算鋒利的劍,劍身上漸有赤金妖火卷裹。
兩人僅過了一回合——他甚而未看清她的劍從何而起,手中劍便被她生生劈斷。
半截劍身在未消的嗡嗡劍鳴裡落了地,被妖火融得有些變形。他錯愕看她,隨後聽見她說:“如果要換把劍,可以找我買。”
若非因為此事,他也不會整天追著她要切磋。
但當日在比試場上過招的人,現在卻坐在身旁描摹起他的眼睛。
她的指尖劃過眼眸,另一手則捧在他的頰邊。
巫召野一時隻覺口乾——這很不對勁。
自打他辟穀以來,就再沒想過吃喝的問題。但現在,他的喉嚨卻跟火燒過一樣,梗塞得厲害。
桑褚玉的心思全在任務上。
等捧著臉摸著眼了,她忽頓住,在心底問道:“再做什麼?”
裴雪儘:“……你直接衝上來,我以為你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