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先前也來過宮內,一次是為在蘭台讀書的大少爺送落下的書本,一次是進宮祝賀跪拜新太子入主東宮。
都是匆匆一行。
但小姐卻直接指出這路不通向禦花園。
她心裡直犯嘀咕,小姐怎麼對皇宮了解得這般通透。
領路宮奴身形一僵,轉身堆砌出笑臉:“瞧奴的記性,忘記知會您,有人請您一聚。”
晏琤琤挑眉,打量宮奴不像撒謊,微笑道:“那勞煩帶路。”
霜竹連忙扯住晏琤琤的衣袖,喏諾:“小姐,這是宮裡不是家裡……”
“無妨。”她安撫。
上一世,她在宮中呆了整整八年。
這八年內,她將皇宮的每一條路走了無數次,出於各種理由。
比如惹高皇後不高興,罰走。又如李玨訓斥了自己無用,惹太子不高興,罰走。再如李玨同胞之妹李玉嫣故意欺負她——
久而久之,她的壓力大到需要靠暴走而紓解。
她對皇宮每個角落了如指掌,也不會讓自己輕涉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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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需多走幾刻。
晏琤琤就見到了那宮奴口中的貴人。
光潔的白石路板上雕刻著繁雜的花紋,四周種滿了淡紫鳶尾花,花萼清雅,泛著半流光的光澤,綠葉碧翠,彼此互相映射。一片歲月靜好。
李瑾背著手,站立在庭院其中。麵露微笑地望著她。
“我還以為琤妹妹不會來。”李瑾狀似自嘲實則話語鋒利得很,“畢竟我兄長已故去,而我這四皇子也不如以往高貴了。”
李瑾是李琰的同胞兄弟,時年二十一歲,皆是陳慧月,陳玄妃之子。李琰故去,他也曾是儲君之位的人選。
怎料,雖陳玄妃出身異姓王,獻親王府之嫡女,其兄陳忠年官至兵部尚書。
但仍不及高皇後與其兄弟一脈的新臣。
再活一世,晏琤琤看得很清楚。
這朝堂是棋盤,而各方皆是棋子。
支持李玨一派的新臣在明麵支持,而支持李瑾一派的舊老仍在暗中發力。
一明一暗,朝堂均衡。
如今局麵皆是惠帝的帝王權術罷了。
她笑了笑,行了一個標標準準的宮廷下位禮:“四皇子為何妄自菲薄?”
“您高貴身份已得天下百姓之豔羨,就連臣女也追塵莫及。更何況,您是人中龍鳳,才識過人。”
在宮中多年,她見過李瑾很多次,雖與李執同齡,卻不如他那般內心沉穩。
許是前半生活在兄長光環之下,後半生又活在母妃哀歎聲裡。
他敏感且缺愛。
最想得到的是他人的誇讚和肯定。
果然,眼前的李瑾先前那股冷厲的敵意漸消,表情也柔和了點。
“我叫你來隻有一件事。”李瑾撇了撇嘴,眼神飄動,語氣凶狠,“不要和我二哥走得太近。”
他頓了頓,道:“看在你今日這麼懂禮的份上,我好心告訴你,你不要肖想太子妃位的好。”
晏琤琤輕蹙眉頭,佯裝不解:“為何不要肖想?”
“你…你。”李瑾頗有生氣其不成器之態,直接伸著手指著晏琤琤。
又瞬間反應這樣的舉動實屬失禮後,立即收回,走近了小聲道:“我皇嫂不是你閨閣密友嗎?”
“她為先太子妃,若你為新太子妃,屆時你們姐妹二人如何自處?”語氣略有焦急。
晏琤琤忽低了眸,鼻尖泛紅。石蘊玉不僅是她的好姐妹,也還是在宮裡予她溫暖之人。
石家是開國賜封的異姓王之一的淳親王,與晏家同為開國功臣,兩家關係密切,後輩交好。
但淳親王府在京畿並未設宅,而是隨祖籍住在江寧。
因此,李玨去世後,石蘊玉便隻得從東宮搬進了陳玄妃所在的寶華宮,終日與青燈為伴。
明是二八少女,心卻早已蒼老。依稀記得自己入住東宮的前日,石蘊玉特意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