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已經結束,德川也迅速被入江和鬼抱著送入了醫務室。
不過事情還有一大堆沒有了結,比如這一軍No.1的徽章,據說也因為渡邊的插手,所屬變得不確定起來。
教練的說法是:“球未落地,並不能判斷輸贏,且有外人插手……若是真想要這徽章,兩人日後再比一場。”
儘管看起來有些不公,但規則如此,有外人插手的比賽,自然不能真的決定勝負。
而那天的裁判,也的確依據了自己對德川的不忍做了感情判斷,最後經過裁判組的討論後,確定下來的結果是打平。
這些都是菅野從切原前輩那裡聽到的,他看望過德川前輩後,便去了基地大門找正在等車的渡邊前輩。
“喲!小鬼。”渡邊抬手笑著朝他打了聲招呼。
許是因為心情好,他唇邊的笑容再也不是仿佛刻度一般的精準,比平日裡的溫柔也顯得更加真情實意。
菅野沉默不語,他之前覺得渡邊前輩是矛盾的,深愛著網球,也厭惡著網球。但他以為這“厭惡”或許並不真實,但如今想來,這厭惡可能是真的。
“你看起來不開心?”渡邊閒著無聊,便想著一些事情打發時間。
這小鬼難不成還有什麼心結?他撓了撓下巴,嗤笑一聲,他這人治愈不會,致鬱倒會。
“隻是很遺憾不能和渡邊前輩比賽了。”菅野說道。
由於越前龍雅沒有上場的原因,渡邊很輕易的就拿到了一軍No.4的徽章,基本上人人羨慕他的好運,卻又不服氣他的實力。
但因為機緣巧合,渡邊在德川和平等院的賽場上,以一球來展現了自己的實力,讓眾人信服後,卻又落得了一個被淘汰出集訓營的下場,讓無數人為他惋惜。
當然,這些渡邊都不在意。
他來集訓營隻是為了報答恩情,早就想要離開,卻苦於沒有好的理由。如今救了一人的同時,也了卻了他的心願,實在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這讓他想到之前上了教練當的事,也變得心平氣和起來。
“不是什麼值得遺憾的事情。”渡邊蹲在花壇邊上,目光眺望遠方。
“你想不想聽故事?”他問。
除了教練,集訓營裡無人知道他的真麵目,這小鬼算一個,而且還替他保密了。
渡邊心想,說不定是我跟他有緣,反正要離開這裡了,那說說也無妨。
隻是因為“認為民間高手都喜歡保持低調”的菅野,認真地點頭:“好。”
“我問你想不想,你說什麼好?”渡邊搖頭笑了下。
他平日裡像個老好人,溫柔且裝腔作勢,但都是他在彆處學的生存技巧。
其實他從小父母雙亡,和自己唯一的弟弟相依為命,溫柔優雅這些詞實在與他扯不上多大關係。
菅野隻是用那雙粉色雙眸注視他,裡頭安安靜靜的,看不
出其他情緒。
渡邊又想但,這小鬼一副神愛世人的樣子,合該被人傾訴心事。
渡邊的故事很簡單,如果有人對某件事從熱愛走到厭惡,那十個人裡麵有九個都經曆過慘痛的打擊。
渡邊當然也不會例外。
他接觸網球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的,那時候他父母已經去世,弟弟也因為車禍終身殘疾,隻能每日坐著輪椅。
不知從何而來的遠親接管了他們,那是一所學校的網球教練,接觸後不僅教導渡邊打網球,還花了高昂的學費,讓不願意上學的弟弟在家學習畫畫。
親戚很忙,在得知渡邊不願意離開家鄉之後,便隻會每個月按時打錢,繼續自己的工作,對他們的關注並不多。
然而在日本這種地方,沒有父母、監護人又不在身邊的孩子總是會受到一些欺淩。渡邊為了不給親戚惹麻煩,從來是能忍則忍,在經年不斷的壓抑下,打網球幾乎成了他唯一的救贖。
後麵的故事也很簡單,渡邊之前沒有與人討論過去,開口講述的時候以為自己心情會憤怒激動,然而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好像是在描述彆人的人生。
如果那真的是彆人的人生就好了。
“我的網球天賦太高,受到了不少人的嫉妒,在彆人的惡意下,我的右手在一次訓練中廢了。”渡邊疼惜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菅野抬頭,他記得那天早上,渡邊前輩是用左手打的球,而今天在網球場上也是用的左手。
“我右手比左手厲害多了。”渡邊得意洋洋,像未受過苦難的少年。
對當時的渡邊來說,失去了右手不能打網球這件事,簡直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還年少的他並沒有信念從頭開始訓練左手,而是每天渾渾噩噩,惶惶不可終日。
他的弟弟知道了這件事,憤怒過後,便一直在他身邊鼓舞他,他的弟弟雙腿殘疾,也因此內心十分強大。
除了鼓舞之外,還會在渡邊不知情時,將自己的畫賣出去,為了給渡邊攢去醫藥費。
他弟弟畫畫的天賦也很強,年紀雖輕,卻也得到過極高的評價,所以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們便真的攢到了錢。
出於自尊心或者其他,渡邊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忙碌的親戚。在弟弟的不斷鼓舞
下,渡邊也終於不再那麼喪氣,開始對尋醫這件事抱有期望。
然而等他們到了醫院,醫生卻殘忍地告知他,因為錯過了最佳時間,所以他的手已經無法治好了。
渡邊瞬間又從天堂回到地獄,他滿心絕望,在衝動的驅使下,做了過去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你猜我做了什麼?”渡邊問道。
菅野想了想,搖搖頭。
渡邊笑了笑:“我將那幾個傷了我手的家夥揍了一頓。”
隻是這麼一件小事,是他以往絕對不會乾出來的事,也是他這輩子都後悔的事。
菅野:“隻是打了一頓嗎?”
他絕對還不太夠。
渡邊:“嗯,隻是打了一頓。”
但卻招來了無儘的報複,這些報複並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他唯一的弟弟身上。
那些人在知道自己有一位弟弟,並且特彆熱愛畫畫之後,在他出門時,將他弟弟的手也打斷了。
渡邊現在仍然無法忘記,他回到溫暖的家裡,卻發現他弟弟躺在血泊之中,雙手扭曲,臉色慘白的模樣。
他倉皇的將弟弟送去醫院,沒有浪費一點治療的時間,他甚至想好了要去找親戚借錢,他日後會雙倍,不,三倍的還給對方!
然而他弟弟受的傷比他還要嚴重,何止是不能恢複成過往的模樣,甚至連畫筆都無法拿起。哪怕渡邊背著他弟弟走進了很多家醫院,也依舊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