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河環繞太學國子監,乃是開封城中最為風雅的一角。
傳聞這裡跑步的野狗張嘴都不是汪汪汪,而是鵝鵝鵝……
花枝招展的花娘,走過的路,留下的都不是腳印,是梅花……
大風天屋簷上的瓦被吹下來,那砸到的不是秀才就是進士,若是那磚有靈性,搞不好還能咋中一位狀元郎!
今日的蔡河擠得水泄不通,不知情的人,還當是在選花魁娘子,亦或是明年科舉的考官來巡場了。
閔惟秀擦了擦額頭的上的汗,同時見到這麼多文人,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總覺得雙手蠢蠢欲動,好似不受控製很快就要揍人了一般。
她想著,揉了揉鼻子,瞥了地上的屍體一眼。
路丙說話真是太客氣了,這叫麵目全非?這叫不成人形啊,大兄弟!
薑硯之站起身來,因為是炎炎夏日,這屍體又在水中泡了許久,已經腐爛了,看上去十分的可怖,尤其是一股子惡臭,十分的難聞。
他歎了口氣,打了個手勢,讓人拿草席過來,準備將屍體裹起,抬到開封府去。
見周圍的人,一個個的伸長了脖子,像是等著母親喂食的雀兒。
薑硯之沉思了一下,說道:“死者身高七尺二,頭發花白,年紀不輕。左腳曾經有過骨裂的舊傷,愈合良好。死亡的原因是胸骨斷裂,紮進內腹之中而死。骨表麵判斷,無中毒跡象。”
“凶手在殺死死者之後,去掉了他身上的衣物佩飾,為的就是不讓人辨認出他的身份,然後將其用繩索捆在石頭上,沉入蔡河之中。”
“哎呀,三大王,那此人豈不是無名男屍,連埋進哪家的祖墳都不知曉,真是可憐啊!連死者的身份都不知道,又如何尋找凶手呢?”人群之中,有一個儒生模樣的中年男子,好奇的問道。
薑硯之對著他微微一笑,開玩笑,若是你們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生都能破案了,那還要開封府推官何用?
“每個人的行動習慣,都會留下痕跡。像是慣用筆的人,用來承力的那根手指,會微微有些變形。經常拿鋤頭乾農活的農人,他的手掌會生繭子。”
“習武之人,骨骼相比文人通常更加的粗壯,而且骨上多有傷痕。諸如此類……所以凶手千算萬算,依舊是算有遺漏,天底下有一樣的衣物,一樣的令牌,卻不會有一樣的骨骼。”
這位死者,骨骼纖細,除了腿骨有舊傷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十分的好,看得出來,平日裡生活養尊處優。他腿骨斷裂的地方,按照我多年斷案的經驗來看,應該是打馬球的時候,被球杖擊打導致的。”
年紀比較大,又出身富貴人家,薑硯之想著,極有可能這死者就是承恩侯府的杜江了。
薑硯之說著,饒過屍體,走到了那塊大石頭跟前,指了指石頭,“凶手的第二個漏洞,在這裡,可有人認識此石?”
周圍的人都議論紛紛起來,在場的要不是真風雅之人,要不就是故作風雅之人,不管是真是假,都少不了屯那奇石,奇畫……認識石頭的高手也不在少數。
“哎呀,三大王,這可是靈壁石?可否讓老夫近觀一下?”
薑硯之聽著這聲音耳熟,這不是老熟人蘇中丞麼?這廝跟在他身後撿漏撿出了癮是怎麼回事?
剛從江南跑回來,就開始來尋他了!真真是個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