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薑硯之等人甩手就出了門,他如何敢同一個斷頭慘死的女子共處一室,直接光著膀子就跑出來了,連褲子都忘記穿了。
他之前在行那好事,被趙晴濺了一身血,濕淋淋的,這一出來,可不是凍成了冰。
他想著,大叫一聲,捂著臉想往營帳中跑,又想起那裡頭乃是血淋淋的凶案現場,便隨意闖進了一個營帳,叫罵起來。
見他走了,那些老兵油子們全都湧了過來,有那促狹鬼嚷嚷道,“我滴個娘啊,早前我就在想,京中的人真新鮮,竟然流行凍鳥,也不怕斷子絕孫!”
武國公一聽,罵道,“一個個的嘴巴開什麼葷,我閨女還在呢!”
那些老兵都捂著嘴悶笑起來,然後一哄而散,佯裝訓練,四處的宣揚今日之事去了。
武國公瞧著,並未阻攔,自打行軍以來,他們已經不知道受了那姓王的多少鳥氣了,今日他自己個鬨出這等事來,就彆怪人家普天同慶。
薑硯之瞧著,眯了眯眼睛,拽了拽閔惟秀的手,“走吧,走吧,我都聞著飯香味兒了,今日肯定吃烙餅。”
閔惟秀看了武國公一眼,武國公點了點頭,開玩笑,薑硯之不走,他怎麼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呢!
兩人走到軍中,收到了不少善意的微笑,這同之前已經大不相同了。
明顯,今日發生的兩件事,讓軍中這些將士們,對他們兩個突如其來安插進來的紈絝子弟,多了一分尊重。
閔惟秀扛著狼牙棒,薑硯之縮著脖子,將手揣進袖子裡,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以前你不是一直鐵麵無私麼,怎麼今日倒是放了那老蔡頭一馬?”
閔惟秀看著前方,輕輕的問道。
薑硯之將手枕到自己的後腦勺上,“我哪裡有,我說給那王坤聽的,並沒有胡說,如今乃是戰時,軍中發生的事情,理應由你阿爹來懲治。但是你阿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八成要說老蔡頭有什麼錯,錯的都是王坤,看紅香多可憐啊。”
“這樣處理,難免落人口舌,等到王坤奏上一本,沒有地方說理去。而且老蔡頭今日逃過一劫,不出幾日,上了戰場,保準死得透透的。我這樣做,也算是還了他那句扯蛋之恩了。”
“而且,軍棍也打了,人還世代為奴了,便是依照大陳律,也是說得過去的,至於我收去養馬,那更是好說了,我中原之地,要尋一個這麼會養馬的人,可當真不容易,你彆說,那老蔡頭到了京城,還是個香餑餑呢!”
“同樣是做官的,同樣是人,為何金榜題名的人,就比旁的人從輕處罰呢?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功績,倘若還比不過考上進士,那豈不是讓天下將士寒心?”
閔惟秀腳頓了頓,看著薑硯之圓滾滾的背影,不知道為何,心中滾燙起來,她捂了捂心口。
薑硯之說著說著,見身邊沒有人影,嚇了一跳,心中暗道不好,十多歲的小娘子,誰喜歡聽人一直說這些枯燥的大道理啊,簡直跟爹娘一樣叨叨,惟秀該不是生氣了吧?
他一回頭,便見閔惟秀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著急的問道,“惟秀,莫非你發了急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