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長公主舒舒服服的眯著眼睛,直到閔惟秀以為她睡著了,她才開口說道,“阿娘知道你想什麼,你想同你阿爹一起去北伐對不對?等你嫂嫂三日回門之後,大軍就要開拔了,等到了那地界。天不那麼冷了,卻還沒有新糧,正是那野蠻子餓肚子的時候。”
閔惟秀舔著臉笑了笑,“阿娘就是女中諸葛,這都被你算準了。”
臨安長公主鼻頭一酸,“哪裡就算準了,都說女大不由娘。你以前處處規矩小意,阿娘瞧了心疼,但想著你有個好姻緣,便忍了;如今你將那規矩拋在腦後,成日裡不著家,在這開封府的名聲,都毀成啥樣子了,阿娘瞧了也心疼。”
“若不是阿爹阿娘立得住,你這個樣子,隻能被送到廟裡當姑子去。可是阿娘不忍心,不忍心折了你的翅膀,你是阿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阿娘不求你有什麼出息,隻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你是地主惡霸也好,臭名昭著也罷,阿娘都不在意。可是那戰場刀劍無眼,阿娘實在是怕……阿娘隻得了你們三兄妹,老二遠遊不知何時歸家,你父親大兄是武將,那戰場是必須去的。我的兒,阿娘隻有你一個了啊!”
閔惟秀張了張嘴,不知道從何說起好,但是這次出征,她非去不可。她擔心自己若是不去,上輩子的噩夢,又會繼續發生。
不等她醞釀好怎麼說話,臨安長公主又說道,“知女莫若母,你打小兒就主意正,同你阿爹一樣,下了決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臨安長公主說著,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發生了今日之事,阿娘也不攔你了。你同三大王,出去避避風頭也好。東陽的恨,官家都同我說了,若不是怕殺了他,太子不好,你阿爹北伐要不出事,官家早就直接讓高達將他殺了。”
閔惟秀心神一震,薑硯之講究證據,官家讓高達殺人,可不講究這些,但凡是對皇家有威脅的人,都是直接格殺勿論,還管你有什麼冤,有什麼屈。
“今日我瞧著太子殿下,怕是有些不好。他年幼之時,身子骨就不算康健,又是一個多慮多思之人,重情必被情傷,這些日子,他已經同官家大吵過許多次了,都為了東陽。”
“官家讓我去勸他,他卻是半點都聽不進去。以前我還當他對那劉鸞是有情義的,如今看來,不及東陽半分。他是儲君,卻這麼擔不起事兒,一點小風小浪,就要折了去。幾次三番的鬨,官家已有失望之意。”
“原本給二皇子說親,想著家世不能超過太子妃,如今官家竟然是遲疑了。我瞧著,這開封府的天,指不定是要變了。”
閔惟秀聽得心驚,她遲疑了一下,看她阿娘早就退了左右,還是說出了心裡話,“阿娘,不是我說,官家雖然是我舅父,但是我瞧著他對我阿爹忌憚得很。二皇子同我家無情誼,反倒不如如今的太子好,那麼硯之……”
“雖然他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但若是二皇子當了皇帝,那他同太子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而且,說句難聽的話,這天下原本就是柴家的,硯之是柴皇後嫡子……”
臨安長公主利聲打斷了閔惟秀,“惟秀,柴家什麼的,日後不要再提了。”
閔惟秀立馬禁了聲。
臨安長公主一把抓住了閔惟秀的手,拉著她蹲了下來,“硯之沒有興趣是好事,他便是有興趣,那也不能如他所願。成也柴字,敗也柴字。”
“他在開封府名聲詭異,又從來都不結黨營私,手下除了路丙,無一可用之人。唯一的優勢,就是先皇後嫡子,但是先皇後是姓柴的。官家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字,又豈會把那個位置,給有柴家血脈之人呢?”
“因為一旦提及,就要揭開當年血淋淋的傷疤,就要讓整個汴京城的人,回想起那不光彩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