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硯之說的時候,張宴忍不住看了陳世友一眼。
陳世友臉一黑,上前一步來,他站在那裡,又瘦又小,一直都沒有說話,“三大王的意思,是說我也是凶手之一麼?今日早上攢茶局,是想找卓航好好談談。作弊之事固然不對,但是張宴同我們同窗多年,讓他萬劫不複,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因為受不了他苦苦哀求,我一念之差,釀成了大錯。若是卓航揭發我們,張宴要被趕出去,而我也會因為幫人作弊而留下汙點,日後科舉不能。我寒窗苦讀多年,雖然不似張宴那般執著,但是也不想止步於此。”
“但是對於張宴要做的事情,我是當真不知曉。我承認,那毒藥是我替他弄來的,但那是因為張宴同我說,他新找了一個守倉庫的活計,那裡頭放的都是一些燒臘,是以有黃鼠狼來偷食。他拜托我替他弄一些厲害的藥來。我壓根兒沒有想過,他是用來殺人的,我若是知道,絕對不會……”
陳世友說著,哽咽起來。
“因為我知道,卓航說的是一時氣話,他不會那麼狠,去揭發我們的。今早上在茶館裡,他的語氣已經軟和了許多。我不買樹上的位置,是因為我其實不是很想看熱鬨,可是來了之後,見場麵實在是宏大,又想見識一番。”
“你們也瞧見了,我天生個頭不高,現在下麵看不見,卓航站在樹上看不下去,這才同我換了位置。”
“卓航待我不仁,可是我待他不能不義。”
站在一旁的張宴,瞧著著急了,“世友說得一字不錯,殺卓航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世友為人講義氣,這事兒我提都沒有同他提,因為他是絕對不會殺人的。那毒藥,是我實在弄不來,才哄騙他給我弄的。”
“三大王,你要抓就抓我好了。”
薑硯之搖了搖頭,鄙視的看了張宴一眼,“你這個人,說你蠢,還是真蠢。被人賣了還給他數錢呢!”
“你們兩個人舞弊之事,卓航是如何知曉的?他考試的時候,同你們坐在一塊兒麼?若是不在一處,那時候尚未張榜,誰都不知道你的成績變動,他能掐會算?”
張宴臉色一變,“他與我們同一處,但是坐在我的前頭。”
“倉庫裡有黃鼠狼,你問人求毒藥,一般人頂多弄一些砒霜之類的毒藥來,有誰會直接給這種見血封喉的精貴藥?若是砒霜,你自己個去藥店就有得賣,何須求藥?這種謊話,你覺得陳世友聽不明白麼?”
“你們才同卓航有了矛盾,你就問陳世友要厲害的毒藥,他卻相信你是去毒黃鼠狼的,這麼拙劣的謊言,你相信麼?”
“還有這棵樹。武國公府門口這麼多樹,你是如何挑選到這一棵有問題的樹的,是誰告訴你的,又是誰把卓航,送到這棵樹下來的?
張宴不敢置信的看著陳世友,“是陳世友那日同我說,他經過武國公府門口,看到那個茶博士,在這裡爬樹,想要提前占位置,然後賣個好價錢。他是當笑話說給我聽的,他還說,當時還有武國公府的一個老家丁,在樹下勸說,說這樹生了蟲,不結實,讓他們快些下來,免得把樹弄倒了,辦喜事不吉利。”
“他就是隨口一說,當時不光是我在,還有好多人在呢。”
薑硯之搖了搖頭,“現在,你還覺得他是隨口一說麼?陳世友,卓航擋了你什麼道?”
陳世友看了看薑硯之,笑了笑,“三大王說得很精彩,卓航能擋我什麼道?你是不是想說,因為我是萬年老二,所以嫉妒他一直是第一名?那你就看輕我了。全天下不止一個國子學,還有許多厲害的人,在這裡的魁首,放到了春闈的時候,便什麼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