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幫東陽掩了掩被子,坐在一旁的小馬紮上剝著生花生,剝好了一把,就塞到東陽手上。
“我聽說吃生花生潤肺,你多吃一些。太醫瞧了也不見好,要不我還是同阿爹說,讓你回宮中與我同住,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東陽郡王府了。”
東陽好笑的搖了搖頭,不過是半年光景,他已經與來時大不相同了。
原本黝黑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說話也改了鄉音,細聲細氣的。
他雖然出生鄉野,但是並不愚笨,他們教他琴棋書畫,卻不教仕途經濟,不過是期望著他日後聲色犬馬,混吃等死罷了。
又有什麼不好呢?
許多人奮鬥了一輩子,不就希望能過上這種混吃等死的日子。
他已經選擇了籠中鳥,又豈能再向往天空。
“這裡就很好,人少規矩也少,你也彆總是來這裡,功課做不完,官家該生氣了。”
太子又剝好了一把花生,見他不接,直接喂到了他嘴裡,“我是做完了功課才來的。這府裡若是有人不長眼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們。”
東陽鼓著腮幫子,他的嘴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說不出話來,隻得憤憤的點了點頭。
誰會欺負他?旁人隻是無視他。
太子瞧著他的模樣,笑彎了眼。
不多時,便有小廝來報,說是王公府上有人送信來了。
東陽一個骨碌從小榻上爬了起來,又因為起得急,拚命的喘了起來。
太子給他順了順背,將他強按了下去,掩好了被子,“我讀給你聽。”
東陽紅了臉,點了點頭。
“小石頭,家中一切安好,勿念。大弟二弟的病均已好,村中也什麼都好。你娘帶著阿妹,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酸棗糕,可惜路途遙遠,不得至。皇恩浩蕩,你已經出繼……”
太子頓了頓,實在是念不下去了。
東陽顫抖著伸出手來,“給我……”
太子為難的將信藏在身後,“你要不還是彆看了。你阿爹也是怕給你惹麻煩,所以才這麼說的。他們一定都很掛念你,你看還給你準備好了酸棗糕。你在開封府,有我,還有郡主,你若是喜歡弟弟,我把我弟弟抱過來給你玩。”
東陽鼻頭有些發酸,彆過頭去,“誰喜歡你弟弟……第一次抱他還尿我一身……可見同我八字不合。”
太子訕訕的笑了笑,“他待你已經算不錯了,上次還尿了我阿娘一首飾盒,氣得我阿娘狠狠揍了他一頓。”
東陽悶悶的扯了扯被子,沒有說話。
阿爹已經不認他的,可是開封府也沒有人認他。
東陽什麼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明晃晃的功德招牌,除了太子,有誰把他當成是阿訓的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