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鳴睡得迷糊,恍惚睜開眼,竟看到少年抱著頭坐在床的另一側,就挺讓人心疼的樣子。
她隻是因為他是雁辭的哥哥,而把對溫暖的企望架接,不料哥哥竟是這麼讓人心疼。都不知道是像雁辭那樣傻傻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被所有人疼愛的好,還是像鐘洲衍這樣出色優異,卻被孤索屏蔽的好。
她不禁問:“鐘洲衍,你大晚上怎麼不睡?”
“沒。噩夢了。”鐘洲衍盯著對麵黑暗的沙發,滯了瞬,又緩慢道:“許呦呦,你可以抱我一下嗎?四歲起,便再沒有人在夜裡和我說過話。”
噙著精致的嘴角,語氣裡有痛苦和無定。所以才逼著她每晚睡前,給自己愚蠢的發一條:“晚安,抱一下你。”
許鹿鳴特受不了鐘洲衍叫自己“呦呦”,“呦呦”是她的貼吧ID:呦呦小魔女。他叫她“呦呦”時前聲稍高,後聲平柔,仿佛給人一種鄰家少年的感覺。許鹿鳴在他跟前自卑慣了,一旦他放低姿態,她就忍不住瑪麗蘇聖母心疼。
但她自己也是從五歲起就沒被人抱過呢。隻不過司馬家裡人口多,小時候自己和季蕭蕭睡一個房間,後來曹可妍、司馬益陸續出生,此後就鬨哄哄的再沒斷過嘈雜。
女孩隔著被子,把手搭上鐘洲衍的肋間:“這樣可以嗎?抱一下要300的。”
柔軟而暖和的觸感,讓鐘洲衍的心安寧下來。忽然很珍惜這樣的安寧,不禁頷首說道:“你能一直陪著我嗎?”
說得真幼稚,他都要去上那個什麼密歇根大學了,許鹿鳴說:“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鐘洲衍聽到這兒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隻低沉地問:“如果可以呢?……許呦呦,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做我的救贖。”
許鹿鳴睡眠一貫特彆規律,生物鐘難以被打破。聽著半朦半醒的,她就扶了扶他的腰際,呢喃說:“鐘洲衍,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鐘洲衍:“我欠著一個人的債。”原還想再繼續往下傾訴,耳畔忽悄靜,再一回頭看,許鹿鳴已經睡得憨香了。他無奈卻又鬆口氣,把女孩的手指攥了攥,末了便也躺下來,心卻是趨於安然了。
許鹿鳴睡過去後,無知無覺地滑去了旁邊的被子裡。本來隻是手搭著鐘洲衍的腰,等到天亮醒來時,她卻整個兒的攬著鐘洲衍,仿佛把他當成了一個人形抱枕。
雨後天晴,陽光透過窗簾子微微灑落進來。鐘洲衍難得一個無夢的下半夜,少年精神不錯,一直盯著臂彎裡的某人打量。平凡卻又姣好的臉龐,膠原蛋白十足,並不纖薄,卻惹人心動。
許鹿鳴察覺注視,微微震了下眼簾,然後便聽見耳畔男子聲音:“還不醒,手機振動兩次了。”
她忙啪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竟然和鐘洲衍貼抱著。
尤其她的腿,因為睡著T恤全滑上了腰間,裡麵淺色內褲就貼著他的腰腹,還有往下兩條白而勻稱的腿。她甚至可以感知他小腿上的汗毛與硬健肌肉。
許鹿鳴忙羞得要撐坐起來:“幾點了?你抱著我乾嘛?”
鐘洲衍伸出一臂阻攔:“乾嘛?把我第一次睡走的女人。上過老子的床,走路要扶牆,你爬過去。”
真可惡。許鹿鳴被箍得掙不開,皺著眉頭,咬唇叱道:“是誰昨晚上叫我抱他的,鐘洲衍你彆翻臉不認,一米八幾的男生還怕黑!”
睡了一夜的皮膚特彆白潤,嘴唇也紅,桃尖兒在兩人爭執的手臂間探頭蘇醒。蹭得有點疼。
鐘洲衍睇著她的嬌蠻,不自控地俯下去,在她的唇上啄住:“然後呢,想用這個來要挾我麼?”
眼裡陰深,卻語氣溫柔。許鹿鳴隻覺得唇上一灼,腦袋整個都炸開了:“你是大蠢豬!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你說呢,昨天不是想知道為什麼能著迷?”她那麼軟,鐘洲衍竟發現自己並不抗拒。這個笨得簡單到沒有人生的女孩,她也許便是自己的救贖。少年清健的身板繼而便沉下去,叼住許鹿鳴的唇撩卷開來。許鹿鳴的頭發散在枕頭上,天花板下隻看到鐘洲衍輕蠕的肩膀,還有她不知所措的動作。
很久後了,才放開。她的唇和臉都跟染了色似的,像個初出茅廬不諳世事的江湖小辣椒,鐘洲衍發現她是真的不知迎合,一點也不懂開竅。不似從前的女孩,即便不懂,也想要對他討寵。
不自覺卻想起一句詩:“呦呦白鹿膚如雪,踏我桃花過石橋。”
許鹿鳴氣若遊絲問:“你念的什麼?”她的衣服被他壓得皺成一團,覺得自己今天開始真的變不良少女了。
鐘洲衍眉宇挑起,卻偏戲謔:“又肥又膩,許鹿鳴你一百斤吧。”
捏了捏她的臉蛋起身。換上一身考究襯衣,轉頭對她說道:“以後中午到這睡,彆再窩學校裡趴冷桌子。我不常過來,你就按著昨天的路,沒人發現。”
他又那般高貴清冷起來,對她事無不知。許鹿鳴最近為了不麻煩曹冬梅趕回家做午飯,都睡在教室的課桌上。但此刻哪裡還能聽進去話,腦袋裡都是一句:“又肥又膩……”
被嫌棄到自我懷疑,原來她的初吻竟是這種味道……就難受的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