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鳴下意識問:“溫小霜的男朋友是誰?”
張圊看了眼一側傲慢的溫小霜:“自然是二中高二年段前十的優等生趙麒了。”
許鹿鳴蹙眉:“二中的怎麼會跟我們一起玩?”
那個“我們”用得好自然,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張圊咧嘴笑,語氣緩和許多:“這你不知道了吧?隻要長得夠靚,夠有姿態,普高的校草們是很喜歡找職高女生的。雪梅的男朋友就是三中的一霸。不過什麼時候誰能把五中的鐘洲衍拿下來,那才叫真厲害。”
大概顏值賦予了人類矜持的資本,許鹿鳴故作姿態道:“我要想想。”
張圊也不怕她不來,隻亮了亮手肘:“不過每個人都必須有一個這。”
那幾個女生相視對笑,許鹿鳴定睛看,有的手肘,有的手臂,有的在手麵上,都各有個不同花樣的紋身。
不兩天,許鹿鳴的頸窩旁就也多了枚紋身,一個嶙峋而美麗的梅花鹿角。
周六在萬華帝城唱K,二中高二年段的男生好幾個人來,許鹿鳴坐在裡頭和他們玩牌。她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長得漂亮的男生也這麼隨和好打交道的。從前她因為成績差而內心自卑,大老遠看見英俊厲害的男生,總是下意識避過了走。
但溫小霜男朋友趙麒帶的幾個,對許鹿鳴都很照顧,就連許鹿鳴要擰開飲料蓋,他們看見也順手接過去給她擰開了。所有美人都應該有的待遇。
輪到許鹿鳴跟一個男生唱情歌,兩個人目光對視。許鹿鳴就也沒有躲避,湛湛含笑,入戲地放開聲線。
周一到學校,女生幫裡就正式多了一道小個的身影。
偏偏男生們都買這個小個的賬,許鹿鳴清早到學校,總能在樓前順手提上一袋早已等候的牛奶。而如果下午做校區勞動衛生,倘若許鹿鳴不想做,微露出刻意的眼神煽煽風,不一會兒便準有男生出現,幫她把她的包乾區清整完畢。許鹿鳴隻要抿著晶亮的唇蜜,彎眉笑一聲:“謝謝你呀。”男生就會欣然而眷眷地離開。
她逐漸掌握了這其中的要領。許鹿鳴覺得她很喜歡現在的狀態。
丁麗有一天早課路過,看見機械班的給許鹿鳴送早餐,詫異道:“鹿鳴,他是你……?”
以為是男朋友嗎?
許鹿鳴泯然一笑道:“沒有啊,就給我帶個早餐而已。”說得自然而然,仿佛是一件隨意就能接受的事。
張圊把她們新拍的團照發到H市中學生論壇吧裡,許鹿鳴新注冊了個ID叫千變小狐姬,排行老六。底下的評論不是太好,竟然有的在罵她們幾個不要臉。
許鹿鳴忽然覺得也無所謂,嫉妒才會引來謾罵。舊的ID留著繼續接單子賺錢用,她現在需要很多錢,來維持自己的打扮和姿態,畢竟要經常在各個學校之間打交道。
十一放假,季蕭蕭從學校裡回來,許鹿鳴正坐在床頭剪腳趾。她的劉海也跟著長了,因著低頭而垂下,遮著霧一樣的眼簾,腳指甲粉嫩而秀巧。
季蕭蕭闖進來,生氣地抓著她從上鋪就往下拽。許鹿鳴差點兒站不穩撲地上,氣急問:“季蕭蕭你又發什麼羊角風?”
季蕭蕭甩了幾張照片到她臉上,說:“許鹿鳴,你活著就是讓我不痛快對吧?”
許鹿鳴一看,原來是何軒跟彆的女生在水吧攬肩膀的照片。想來就是吳澤禮了,真速度,而且不愧是那種精密性工科男,揭穿的時間都選擇這麼好,正好在假期,給了季蕭蕭幾天的緩衝和整理心情時間。許鹿鳴就說:“你自己遇人不淑,關我什麼事?”
她的頭發半散著,粉潤的臉頰似蘋果般可人,吹彈可破。季蕭蕭有些陌生地看著這個從來被自己忽略過的女孩,不曉得怎麼一掌清脆的便打在了許鹿鳴臉上。
原本其實對那個身材高大、家庭高知的吳澤禮沒什麼感覺,現在這種有點類似被掌控被窺視的感覺就很難受,季蕭蕭蔑叱道:“關不關你事你心裡清楚?你是不是又去找過吳澤禮要錢了?許鹿鳴,我告訴你,我就是當修女、做尼姑,一輩子不戀愛,也不會選擇他!”
又是甩照片又是煽臉的,許鹿鳴被打得發怒了,便也撲過去要煽回來,反駁道:“季蕭蕭,你自己拿了我的700塊錢卻沒買裙子!”
季蕭蕭從小一直克己好學生、驕傲淑女,真要打起來肯定不如咋咋呼呼的老二許鹿鳴,被許鹿鳴反將得連連後退哭罵。
曹冬梅和司馬達正好從外麵回來,不料進門看到這一幕。眼看著許鹿鳴一巴掌就要打到女兒閃躲的姣好容貌,曹冬梅不由大聲叫了一句:“老達,你自己看一看!”
司馬達以前沒看到還好,還能給鹿鳴找幾句借口,現在嚇得連忙跑過來,攥住許鹿鳴的關節,生生把她給推開:“鹿鳴,這樣就真的是你錯了!”
就那種感覺,本來就要煽到了,一腔子氣沉丹田的力道,卻又硬生生地被憋下去。
許鹿鳴痛憤地跺腳,吼道:“我沒錯。你們誰都沒有資格說我。是季蕭蕭先煽我的。從小你們什麼都護著她,我叫她媽媽作媽媽,可她從不叫你爸爸,什麼你都誇她好。你叫他們用功讀書,對我就是‘太難就彆堅持。’季蕭蕭從來沒有洗過一次碗,我呢,做什麼都是錯。既然通通都嫌惡我,很久以前為什麼不把我扔給我自己的媽媽?”
然後許鹿鳴就跑掉了。
司馬益複雜地看著“二姐”跑開的背影,低喃道:“因為她不是爸爸的孩子。”
曹冬梅連忙捂住他嘴:“小孩子彆亂說話。”
司馬益撥開阻攔:“我聽你們說到的。”
許鹿鳴在樓道裡跑,嘴角嚅動,越跑越傷懷。